“这位就是督军夫人?”

  男人打量杜章,白净的刀条脸上不辨喜怒。

  吴大奇瓮声瓮气地道,“正是……”

  男人夹着雪茄的手朝杜章微微一抬,问浦东昇。

  “督军,尊夫人这脸……”

  浦东昇搂着吴英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被押进来的杜章,深吸一口雪茄,烟雾弥漫间眉眼阴沉,随口道。

  “没什么。”

  闻言,男人神色如常,并未多言。

  杜章视线一一从几人脸上扫过,最终定在男人身上。

  男人见杜章毫无惧色,甚至还镇定自若地打量起他来,淡然颔首。

  “倒是个有胆色的,不愧是督军夫人。”

  杜章,“请问阁下是……”

  男人抽了口雪茄,喷云吐雾间吐出三个字,“阮鸿图。”

  这人姓阮,莫不是之前浦东昇借口杀了吴**那位烟土商,魔都的大流氓头子阮鸿图?

  “所以,阮先生是来兴师问罪的?”

  阮鸿图眯起眼,目光透过烟雾在杜章脸上打转,声调微哑。

  “我阮某人不是什么好人,背后被人骂是常事……

  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阮某向来不计较这些。

  但,没做过的事往阮某身上栽赃,阮某可不答应。”

  原来是因为吴**事,杜章道。

  “能否问下,阮先生听到的是何种版本?”

  不等阮鸿图说话,吴英抢话道。

  “这还用问,吴妈搜出来的东西是哪来的,还不都是你提前预备给她的。

  你空口白牙就说吴妈是阮先生安插在督军府的眼线,督军念着你们夫妻多年,真就信了你的话打死了吴妈,闹得大家都以为吴妈是阮先生的人。

  阮先生得了消息,特意来凤城,为的就是查清此事。

  姐姐,我劝你还是主动承认的好,免得受皮肉之苦。”

  阮鸿图嘴角噙着玩味的笑,瞥了眼不发一言的浦东昇。

  吴大奇有些挂不住脸,干笑道。

  “小女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还望阮先生多多海涵。”

  “哪里,吴司令言重了……”

  阮鸿图依旧笑岑岑的样子,道。

  “我看令千金的性子就很好,若我做生意遇到的都是这般爽利性子,恐怕早已赚的盆满钵满。”

  吴英听不出话里的含义,只当是在夸她,得意道。

  “我若不是性子直没心机,早就看出督军和姐姐是在做戏了,哪里还能让督军假戏真做毁了姐姐的脸。”

  杜章的脸就是做戏的证据,就算杜章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阮鸿图哦了声,“为了拉阮某入局,夫人竟做出如此牺牲,阮某何德何能。”

  话落,杜章只觉犹如被毒蛇盯上,阴鸷的视线仿佛能将她当场钉死。

  杜章镇定自若,“不知我能否再问阮先生一个问题。”

  阮鸿图不失儒雅风度,微微颔首。

  “请问阮先生根据什么断定,是我设计陷害的阮先生?”

  吴大奇道,“这话还用问,督军坚持禁烟,阮先生有意进军凤城,而你与督军鹣鲽情深,自然是忧君之忧,这才设此苦肉计,倒不是说非要揪出什么眼线,只不过是以此表明禁烟的决心,让阮先生望而却步罢了。”

  闻言,杜章嗤笑出声,“阮先生觉得我和督军像是鹣鲽情深吗?”

  阮鸿图没有去看美人在怀的浦东昇,而是笑看杜章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非用情至深,岂会愧对双亲。”

  吴英跟着附和道,“姐姐再为了督军考虑也不能歪曲事实,不是阮先生的人非要说是,甚至为了取信大众不惜毁了自己的脸,眼下见了阮先生居然还不承认,难道是嫌督军被诟病的地方还不够多吗?”

  明明是吴英非要给浦东昇扣一顶不存在的绿帽,惹恼了浦东昇才杀了吴妈,如今却非要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真不要脸!

  “督军不解释下?”杜章问浦东昇。

  浦东昇一手圈着吴英,一手夹着雪茄,玩味的眼神对上杜章不忿的视线,嗤笑一声,道。

  “想霸着我的督军夫人之位,就得有霸着的本事,没事孔夫子倒埋,有事武圣人开路,可惜督军不是圣人,督军也管不了。”

  杜章磨牙,吴英偷笑。

  “姐姐还真是家里外面一个样,以为耍耍横,摆摆架子,谁都会买你的帐呢。”

  杜章道,“妹妹还真是司令府督军府一个样,以为撒撒娇,闹闹脾气,谁都会惯着你呢。”

  “少废话……”

  押着杜章进来的麻子脸用枪抵着杜章的头。

  “敢辱我们先生名声,找死。”

  “敢欺负到督军夫人头上,呵,我看你才是找死。”

  话音未落,杜章眨眼夺下麻子脸手里的枪抵在麻子脸头上。

  杜章突然夺枪,吴大奇和阮鸿图同时脸色骤变,吴大奇的所有警卫齐齐端枪,枪口对准杜章。

  “杜章,把枪放下!”浦东昇放下翘起的腿沉声命令。

  “为什么要放下?”杜章冷笑,“她吴英惹出来的麻烦却偏要扣到我头上,今天我就算死在这里,也绝不让人如此欺辱。”

  说着,杜章甩手一枪打灭吴大奇咬在嘴里的雪茄。

  阮鸿图眼见杜章随手打掉雪茄点燃的部分,余下仍好好的咬在吴大奇嘴里,不禁鼓掌喝彩。

  “督军夫人好枪法。”

  杜章冷晲浦东昇,“若非如此,怎配做督军夫人。”

  吴大奇脸色难看,抖着手拿走嘴里的雪茄,想发火却又顾忌着浦东昇和阮鸿图都在,强压下胸口恶气。

  “胆敢在长辈面前放肆,督军夫人真是好家教。”

  杜章无所谓地勾唇,“什么放肆不放肆的,像咱们这种舞枪杆子的人家,就别学那文邹邹的学究做派,该出手时就出手才是英豪本色,吴司令,你说是不是?”

  吴大奇不语,反倒是阮鸿图一脸欣赏。

  “督军夫人言之有理。”

  “对不起了阮先生……”杜章向阮鸿图欠欠身道,“形势所迫,失礼了。”

  阮鸿图摆摆手,“哪里哪里,阮某能有幸见识到督军夫人的飒爽英姿,够阮某以后在饭局上吹嘘许久了。”

  见阮鸿图倒是个性情中人,杜章暗自叹息,可惜了居然贩卖烟土,否则她收服此人为己所用,岂不是发大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