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微抖马缰,一人率先走向营中。

  ……

  与此同时,大月皇都百里外,某处山间小路

  车队缓缓前行,周边数十骑紧随左右。虽无披甲,也无军袍着身,可光是从其身姿来看,无疑全是军伍出身。

  队伍中央,三匹白鬃挽马共拉一车,马车通体白金为色,奢华大气,尽显皇威。

  楚无河走马上前,于车窗旁抱拳沉喝“殿下,再有百十里,就到皇都了”

  “下榻城外官驿,明日,归都”声音很淡,威严,亦漠然。

  “得令!”喝罢,楚无河正欲转身之际,突然面色大变“敌袭!”

  一声断喝,数百支羽箭应声射来。眨眼间,白金马车遍布羽箭,期间更有数支箭矢自车窗射入。

  “护!”楚无河放声沉喝,战刀赫然出鞘。

  几乎同一时间,周边数十骑纷纷拔刀,以马车为中心,围成圆阵。

  期间无人倒下,更无人落马,仿佛那一身身白锦武服比之铁甲还要刚硬,箭矢飞射而来,无一不是碰撞弹开。只有少数人的腿部,以及胯下战马被箭所伤。

  静,全场寂静无声。

  自一波羽箭落下,附近不见一人杀出,甚至连虫鸣鸟叫都已不在。

  数息而过,只见马车内走出一身穿锦服,头戴玉冠的青年。青年面色如刀,挺立于车轼之上。

  “都看个清楚!本宫,可还没死呢”他毫不躲避,放声于四野。

  嗖!

  突然,一记箭矢自山林间极速射来,破空之势凌厉至极,迎面射向青年肺腑。

  青年面无表情,一手负后,一手伸出两指,眨眼间,那原本凌厉至极的箭矢便被夹于指间。

  他随意瞥了眼箭尾处,眸间愈发不屑“怎么,一群豢养之徒,竟还冒充起我大月战军了不成?”

  一声落下,伴随着阵阵窸窣,数百黑衣身影相继走出密林,缓缓逼压上前。

  “拓拔小儿,今日,你死期将至”为首黑衣弓身持刀,声音极度嘶哑。

  “在本宫的家门口如此放言,阁下的口气,未免大了些”拓拔启双眼微眯,杀机已然浮上。

  为首黑衣毫不犹豫,提刀便上“杀!!”

  一时间,周边数百黑衣纷纷持刀冲上,杀势之盛,山林皆惊。

  拓拔启默默看着前方,轻吐一字“攻”

  “哈!”

  “哈!”

  连同楚无河在内,近三十白锦骑抖缰策马,赫然冲杀敌阵,只有不过十骑稳稳驻足马车附近,以护安危。

  “开两翼!反剿之!”楚无河一马当先,大喝之下已然毙敌数名。

  一令喝下,冲杀入阵的白锦骑随即调转马头,共同杀向左右两侧。

  厮杀之下,一身身白锦武服不乏利刃破开,而出乎意料的是,被破开的白锦不仅没有露出血肉,反而显露出了一套套极其精致的锁子软甲。

  或刺,或砍,无论何种招式皆破甲不得,哪怕就是腋下也已被锁子软甲全面覆盖,毫无空档可言。

  片刻间,两支白锦骑自左右杀出敌阵,继而持刀调马,合剿场中残敌。

  一炷香,甚至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数百黑衣尽数毙命,唯有三两人强撑在原地,还不曾倒下。

  “本宫,不在乎你受何人指派”伴随着淡漠声落下,拓拔启一步步走向场中。

  直至距离对方不过数步之遥,他这才顿住了步子,同时漠声道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尸山血海,本宫年十六便蹚过数次。若想以此要了本宫的命,那他,未免天真了些”

  一黑衣捂着血臂,愤恨怒喝“拓拔小儿!你那副虚假的模样是给谁人看!”

  “穷兵黩武,杀降无度,光是南海疆外,经你之手所灭国家,便不下三个!如此生性暴虐,若将来是你承了帝位,这天下间岂还有安定可言!”

  拓拔启负立原地,淡淡道“去面”

  “是!”楚无河大步上前,一刀便将对方蒙住面部的黑布挑飞。

  “你若是别国之人,那本宫,还敬你三分”拓拔启默默盯着那张在明显不过的月人面孔,道“可你,一个流着我大月血脉的月人,有何资格放此等言论!”

  “自古以来,哪个国家强大了不对弱国动手!哪个女人漂亮了不被男人惦记!兵多将广,军械精良,不发动战争?难道养着好看!!”

  “你!”黑衣人死死盯着面前身影,愤狠道“年中!丽水道崇明府六县皆遭水灾,你!竟枉顾圣命,私自泄水于谷溪县,致使全县二十余万百姓无一幸免,葬身洪水!那二十余万百姓的命!你拿什么来偿!”

  “本宫,为何要偿?”拓拔启平静如水,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

  “崇明六县大水,本宫以一县之死保五县之生,何来枉顾!”

  “天灾人祸,大世将倾!苦难万民,你待如何!”

  “不死一县便死六县!世人皆知之,世人皆不为!妇人之仁,匹夫之志!”

  “尔等不为,本宫为!!有何不可,有何不妥!”

  “你!你!!”黑衣人张口结舌,纵怒不可遏也反驳不出半句。

  原地,拓拔启双手叉腰,虎视前方“这,便是你家主子教给你的道么?”

  他摇头嗤笑,尽显不屑“如此昏庸之主,将来若得大统,才是苦了百姓,害了将士”

  “你胡诌!胡诌!!”黑衣人极力反驳。

  拓拔启没再说话,只是像看可怜虫般最后看了前者一眼,随之转身回车“收队!归都!”

  “是!”楚无河抱拳应喝。

  与此同时,某处半山坡间

  两道身影一前一侧,共同望着那支逐渐远去的车队。

  “嗖!”青缎锦袍青年故作声音,然后快速伸出两指并拢,他微微侧目,看着自己那两根手指连连咂舌“这招儿不错!”

  他笑着看向身旁“老马啊,改天你也给咱教教!”

  一旁,马四六当即俯身“殿,殿下,这并非招式,而是启殿下自幼习武,目力,气力,耳力都已超常人所能及。故而,才能用两指断箭”

  闻声,拓拔柏顿感扫兴,索然无味的放下手指“没意思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