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声音愈发难听。

  秦北荒和陆清珩的脸色都变得难看极了。

  在逸王妃发怒之前,江凝晚率先开口呵斥了梨春:“梨春,胡说什么!”

  “这哪有你说话的份,退下!”

  梨春抹着眼泪退下。

  江凝晚动了动已经僵硬的手腕,抬起手中之物,“妹妹不收,便是不愿与我同住屋檐下了?”

  陆清珩神色愠怒,欲要发作,逸王妃却不想再生事端,出面打圆场,“莫要耽误了吉时,清珩,你就当这是凝晚的见面礼好了。”

  秦北荒也给陆清珩使眼色,陆清珩只得咬牙接下了掌家之印。

  当众接下了此物,今日过后外面都要说她仗势欺人,嫁进府当天就逼着正室交出了管家之权。

  好你个江凝晚!一招以退为进,将她逼到了风口浪尖上!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吆喝声起,两个身影渐渐远去。

  江凝晚唇边带笑,大礼会一件一件送给他们的。

  逸王妃忙着招呼宾客,解释方才的小误会,避免传出难听的话。

  而江凝晚转身未见到梨春,秦渐渐不知何时也不在了。

  她心道不好,立即起身往后院赶去。

  此刻只有后院无人。

  还未踏入后院,便听见秦渐渐的骂声:“小**人,刚才的话是谁教你的?”

  梨春被两个嬷嬷押着,争辩道:“无人教我,我说的就是事实!”

  “还敢狡辩!”秦渐渐恼怒万分,扬起手便狠狠扇了过去。

  梨春害怕地紧闭双眼。

  然而这一巴掌却并没有如意料般落下。

  江凝晚一把抓住了秦渐渐的手腕,狠狠松开,力道之大,令秦渐渐后退两步。

  “动我的人,可问过我?”江凝晚眼神微冷。

  秦渐渐轻嗤一声,“我劝你别不知好歹,将军嫂嫂一身军功,风头正盛,你为难她,就是要害我们将军府!”

  “梨春这**蹄子,我不止要打,我还要发卖了她!”

  啪——

  利落的一巴掌。

  清脆响亮!

  秦渐渐脸上赫然一个巴掌印,她捂着脸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往日从不红脸的江凝晚。

  只觉得她一下子变了个人。

  “你敢打我?”

  江凝晚冷眼沉默,反手又是一巴掌。

  那从容冰冷的神情,气势迫人,令旁边的两位嬷嬷都心中生寒,悄悄地松开了梨春,退远了些。

  “于公,管家之权还未交接,府中大小事赏罚皆由我定。”

  “于私,长幼尊卑有序,我教训你,你只能乖乖认错,还敢顶嘴?”

  江凝晚平静的一番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让秦渐渐顿时委屈得红了眼眶,只敢怨恨地看着她,不敢再吭声。

  这两年江凝晚管着家,一向是以和待人以理服人,从没动手打过谁。

  让人都快忘了,她跟着外祖和舅舅曾习得一身好武功,从来都不是好惹的。

  “梨春,走。”江凝晚冷冷扫了几人一眼,转身离开。

  见她走了,秦渐渐才敢出声抱怨:“交了管家之权,早晚被贬为妾!看你还威风多久!”

  梨春听得生气,不满道:“夫人这两年可没亏待他们全家,秦渐渐不过庶出,夫人给她的东西样样都是嫡出的份例,她不念着夫人的好也就罢了,陆家那位才刚过门,竟然就这样对待夫人!真是白眼狼!”

  江凝晚冷笑,“白眼狼可不止她一个。”

  陆家军功卓著正得势,往日披着人皮的鬼,陆续都会现出真面目。

  回过神来,梨春担忧地望着她,“夫人昨日不是说,为了凌老将军一家,忍了这件事吗?”

  “今日得罪了陆家那位,他们不会为难凌老将军一家吧?”

  听到这里,江凝晚心头一阵窒息般的疼痛,衣袖下掐红了手心。

  他们就是用这一点,拿捏了她一辈子。

  她重生到五年前,距离外祖流放已经两年了,若前世她临死前秦北荒没有说谎,那外祖一家和娘亲如今已经不在人世,她想救也来不及了。

  思及此,江凝晚心中的恨意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世上她在乎的人都死了,那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都别想好过!

  “外祖那边,我另想办法,秦家已经欺负到头上来,忍下去我只会命丧于此。”

  闻言,梨春欣喜不已,“我就说,小姐的娘亲便是性情中人,小姐是断不能委屈自己的!”

  “凌家虽落魄,但小姐好歹还是国公府千金,岂能让人这般欺辱!”

  江凝晚眸光一暗。

  国公府?

  不提也罢。

  回到房间,江凝晚花了一.夜的时间,算了一笔账,将府中的账本理得清清楚楚。

  这两年补贴进去的嫁妆,算得出来的,便有足足有三万七千两。

  还不算逸王妃吃药花出去的。

  逸王妃有头疼的隐疾,常年服用一种珍贵药材,生于悬崖峭壁,价格昂贵且难寻,以往只有黑市才有得卖。

  嫁给秦北荒后,她特地让回春馆去寻这药材,并常年累月的供应给逸王妃,这当中付出的人力与金钱,是一笔算不清的账。

  写下一封简短的书信,江凝晚递给梨春,“梨春,明早将这个送去给回春堂洪大夫。”

  梨春点点头,递上一杯热茶,“秋夜风寒,小姐还是早些歇息吧。”—

  翌日一早。

  逸王妃身边的旬嬷嬷便来了,“夫人,王妃请您一同前去参观皇上赐的宣威将军府。”

  江凝晚淡淡道:“我身体不适,就不去了。”

  旬嬷嬷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宣威将军府?

  是皇上赏赐的,不过只是个外表华丽的陈旧府邸,院墙都破败了,处处要翻修。

  她急着将管家权交出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然翻修将军府的烫手山芋就得砸她手里,上一世全靠她的嫁妆贴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逸王妃等人午后才归,江凝晚立刻拿着账本前去交接。

  正厅里,几人正在讨论宣威将军府如何翻修。

  兴致极好。

  “凝晚,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宣威将军府比我们现在的府邸大好几倍呢,就是需要翻修一下,这件事还得劳你费心。”逸王妃兴致勃勃地说着。

  逸王在世时,便不受太上皇宠爱,又因病重多年散尽钱财,因此逸王妃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如今皇上赏赐这么大的宣威将军府,她自然高兴的不得了。

  江凝晚平静笑笑,让梨春将账本放到了陆清珩桌上。

  “母亲怎么忘了,管家之权我已交给妹妹,翻修将军府这件事,得妹妹费心。”

  “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