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王妃神色凝重起来,“凝晚,你一向大度,持家有道,清珩她有官职在身,指不定哪天就上战场,如何能管家呢?”

  江凝晚淡淡一笑,“府里这么多人,也不是非我不可呀。”

  “当然是非你不可了!”逸王妃着急,脱口而出。

  “为何?”江凝晚故作迷茫。

  逸王妃神情忽然有些不自然,“府里谁有你能干呀?”

  江凝晚心中冷笑,是非她的嫁妆不可吧。

  她当年嫁过来,有三份嫁妆,国公府一份,外祖家一份,还有娘亲备了一份。

  纵是陆清珩全家军功在身,得了皇上那么多的赏赐,也远不及她嫁妆的一半。

  一旁的陆清珩看着账本,脸色愈发难看,惊道:“这账上怎么就剩几百两?这么大个将军府,一个月开销也不止了。”

  “这账本当真没问题吗?”陆清珩语气质疑。

  秦渐渐立刻凑上去看了一眼,顿时急了眼,厉声质问江凝晚:“你管家两年,莫不是中饱私囊了?否则账上怎么会亏空至此!”

  江凝晚从容淡然地喊了声:“梨春。”

  身后的梨春立刻掏出一本账,昂首挺胸站了出来,声音响亮:“二小姐每个月的月钱是五十两。”

  “除此之外,年初三月,二小姐送礼,玲珑玉镯一对,花费二百三十两。”

  “四月,二小姐广丰酒楼设宴,花费三百二十五两。马场赌马,花费一百三十两。”

  “五月,金银首饰花费二百六十八两,新裁浮云锦两身,花费三百二十两。”

  “六月……”

  听着这一笔一笔账,秦渐渐神色有些慌乱,气急败坏怒斥:“够了!”

  “你的意思是,钱都是让我一个人花了是吗!”

  江凝晚神色从容,不急不缓地开口:“你说我中饱私囊,我当然要证明清白,秦北荒俸禄多少,还不够二小姐你去广丰酒楼吃一顿饭的。”

  “更别提这将军府里的吃穿用度。”

  “若我中饱私囊,将军府上下怕是都要去乞讨为生了。”

  那平静的语气,却说着最尖锐刺人的话,秦渐渐满脸通红,无话反驳。

  就连逸王妃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陆清珩更是无话可说,难怪非要将管家权交给她,这就是个烫手山芋。

  “账上余下的这点钱,翻修宣威将军府根本不够。”陆清珩将账本合上,神色不悦。

  江凝晚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对了,二小姐和母亲初秋订购的雪狐裘还未交付,若是退了,能省几百两。”

  “还有府中上下的冬衣,数量减半,也能省出来一些。”

  秦渐渐恼怒起身,“江凝晚你好歹毒的心肠!”

  “你如此虐待我们,就不怕我哥休了你!”

  江凝晚挑挑眉,“你冲我嚷什么,现在府里管家的是清珩妹妹,你跪下求求她不就行了。”

  “实在不行,宣威将军府不翻修了便是。”

  她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真是要撒手不管,这让逸王妃有些不安。

  连忙好声好气地说:“凝晚,将军府是皇上赏赐的,不能空置着啊,这是对皇上的不敬。”

  “你的嫁妆还有不少,不如先拿出来垫一垫。明日.你去宣威将军府选个喜欢的院子,咱们好好的翻修一下,回头一起搬进去。”

  江凝晚挑眉轻笑:“哦?原来之前没打算让我住啊?”

  逸王妃脸色一僵,连忙解释:“你误会了,毕竟这府邸是皇上赐给北荒和清珩的……”

  话未说完,江凝晚便笑着打断:“母亲说的对,赏赐给谁的,谁出钱翻修便是。”

  她带着笑意的眼神看向陆清珩。

  陆清珩此刻憋着一肚子气,谁甘愿当人妾室,她早早便与秦北荒说好,新府邸有她,就没有江凝晚。

  谁知江凝晚竟这般难搞,交了管家之权,怎么都不肯出钱翻修了。

  一时间气氛凝固。

  陆清珩缓缓开口:“我记得,你的嫁妆有一部分是凌家出事前置办的,但在你成亲前,凌家被抄家流放,按理说,你的这部分嫁妆也是要查抄的。”

  听到这话,江凝晚眼眸骤然一冷。

  迎上陆清珩的眼神,凌厉万分。

  “妹妹竟连我的嫁妆来自何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咱们一家人,知道的是你关心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算计我嫁妆好几年了呢。”

  江凝晚面带笑意,眼神却冷冽如刀。

  这话反倒让逸王妃眼神有些闪躲。

  又打圆场说:“清珩性子直,说话可能不中听,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开个玩笑罢了,母亲这样郑重其事的解释,反倒显得清珩妹妹小气了。”江凝晚唇边带着笑意。

  逸王妃只觉得头疼病要犯了,难受地揉了揉额头,这江凝晚是吃错什么药了,句句夹枪带棒。

  秦渐渐连忙上前扶着逸王妃,“母亲你又头疼了?快请洪大夫!”

  说完,秦渐渐怒瞪着江凝晚,“母亲要是有个好歹,有你好看!”

  江凝晚也关切地看向逸王妃,“母亲若是身体不适,不如先回去歇着?”

  逸王妃却摇摇头,虽神情疲惫,但仍要坚持,“老毛病了,无碍。”

  “凝晚,你方才也说了,咱们是一家人,翻修将军府的事,你得帮帮忙。”

  而陆清珩也扫了一眼桌上的账本,语气冷冽:“我自认没有打理将军府的本事,这管家之权我不会接的。”

  “宣威将军府翻修与否我不在乎,若将来皇上问起,我也只能如实相告。”

  这义正言辞的话,可真是充满了威胁。

  江凝晚口干地喝了口茶,轻飘飘地笑道:“皇上九五之尊,国家大事都处理不完呢,怎会管这等内宅小事。”

  “除非是有长舌之人告状。”

  说罢,她放下茶杯,扫了厅内几人一眼,“我们府里应该没有这样的小人吧?”

  一旁的梨春听得心中暗爽,没憋住笑了出来。

  落在陆清珩眼中却格外尖锐,脸色发青,指关节攥得咔咔作响。

  逸王妃更是气得头疼难忍,脸色煞白。

  秦渐渐惊慌喊道:“母亲,你怎么了!母亲!”

  “来人啊!来人啊!”

  陆清珩也连忙起身前去查看。

  而江凝晚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

  很快,一抹威严的身影疾步入内,“母亲怎么了?”

  秦渐渐立即怒指着江凝晚,“她把母亲气的头疼病犯了!”

  “哥你管管她!”

  秦北荒带着怒意的眼神投来,大力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险些将江凝晚拉摔倒。

  一下子撞到房门上,疼痛令江凝晚不悦蹙眉。

  “江凝晚,你闹够了没有?清珩已经入府,一切已成定局!”

  “你若有怨冲我来便是,怎能如此不孝,把母亲气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