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么大一群人突然涌进自家院子。

  瞿母慌忙从堂屋里走出来。虽然瞿临海前几天已经告诉她,自己的老公爹最近会来搽耳村。可是一下子看见来了这么多陌生的面孔,她还是感到紧张。

  她从门前的石台阶上走下来,想跟走在最前面的老人家打声招呼。

  她估摸着这位精神抖擞的穿着军装的老人家,应该就是她那早已经过世的男人瞿松林的亲爹了。

  毕竟,这位老人家从面相上看,与瞿松林很有几分相似。

  可是,她口中呐呐了半晌,硬是没有叫出声来。

  “你,你是松林媳妇儿?”瞿战魁率先问道。

  “哎,我是。您……您老是松林他爹?”瞿母眼圈有些发红,终于哽声道。

  “妈,这是爷爷,这是宋奶奶。他们刚从城里来的。”

  瞿临海赶紧上前向母亲介绍这些刚才认下的家人。

  “哦,这是我们小姑。”他一脸纠结地指向身后的瞿娟。

  瞿娟很大方地喊人,“这是大嫂吧?大嫂好!”

  “好!好!爹,姨,妹子,”瞿母笑着上前招呼道,“你们远路来,辛苦了!都进屋歇着吧。”

  说着转身,把人领进屋,将堂屋里的几张长条木凳都再擦了擦,才请人坐下。

  见瞿家突然来这么多客人。

  林桂珍知道瞿母忙不过来,又怕瞿家招待客人的东西不够。就把自己家的肉、蛋等都拿了一些过来,主动去灶房里帮忙。

  现在不到午饭时间,就一人一碗糖水蛋,先给客人垫着肚子吧。

  瞿家三兄弟的亲爷爷好不容易上门认亲,瞿临海把客人领进屋,就开车去乡上学校接小弟瞿临江,顺便把瞿春波和秦小艺也一并带回来。

  宋雅芝把拎来的大包小包,都是从昆市带来的。有好的营养品,也有质量上乘的衣服,都一一拿给瞿母收着。

  瞿母看着这位比自己显年轻的后婆婆,很不好意思,“哎!你们来就是了,咋还带这么多东西呢?”

  宋雅芝拉着她的胳膊,温柔笑道,“松林媳妇儿,一点小东西,不值什么钱的。收着吧!”

  瞿战魁坐在一边的木凳上,看着眼前这个满面憔悴的农村妇人,眼里除了疼惜,更多的是感激。

  “那个,松林媳妇儿。我们应该早来看你们的。这些年,真的辛苦你了!”

  瞿战魁心知肚明。现在这情况,他应该满足了。

  如果不是瞿临川去年下半年要去滇南,又在火车上碰巧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瞿娟,说不定他跟瞿临川永远不会相认呢?

  如果这样,他就永远不会知道,在这相隔千里的偏远的小山村里,住着他的儿子瞿松林的家人。

  也永远不会知道,原来他的儿子早早就给他留下了三个血脉相连的亲孙子。

  想到这儿,瞿战魁再次对眼前明显操劳过度的儿媳妇表达感谢。

  “这么多年,你照顾松林,养大几个孩子,太不容易了。现在既然我已经找到你们了,你们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我能解决的,都会尽量解决,决不会让你们再受一分委屈。”

  瞿母名叫张得娟,自从三十年前从另一个偏远的镇子嫁给家徒四壁的瞿松林,就一直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和男人一起苦苦撑起这个家。

  十多年前,男人因病走了。就留下她一个人养育三个儿子。

  虽然有秦大勋和林桂珍帮衬着,但她还是习惯在人前强装自己的坚强和无所畏惧,因为她再没有男人可以依靠。

  可是,此刻有人站在面前,说会帮她,不会再让她受一分委屈。

  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这么多年,怎么会没有委屈?孤儿寡母的,娘家人不但靠不上,还满嘴嫌弃;更不用说有些村里人了。

  但,要强的她,就是拼着一口气,要让三个儿子都好好的长大成家。

  好在,老大瞿临海和老二瞿临川都已经有好的归宿。老三瞿临江,也还听话懂事。

  目前看来,都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爹,我们都还好,没什么困难。”

  “老大在他大勋叔的养殖场里上班,老大媳妇和我也有事情做,每月有工钱可拿。老二在部队里,一点也没让**心,他和小霜的婚事也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老三现还在乡上念初三,今年就该考高中了。只要他考得上高中,有那志气考大学,家里都会支持他的。”

  瞿战魁的心里很感慨。

  他的儿子瞿松林真的找了个纯朴的好媳妇儿啊。

  宁愿自己辛苦,也不愿意说出来。

  但是,既然自己已经找到他们,就会尽量帮衬他们。

  他只好暂时按下心中急切的念头,以后看情况再说吧。

  瞿母陪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就请秦大勋坐着替她陪人聊天。

  自己起身去灶房,去准备今天的午饭。

  秦小霜陪长辈们吃完糖水蛋,就带瞿娟出门转一转。

  因为,她看临川哥这位年轻的小姑,对乡村生活实在好奇得很。

  而不大的灶房里,瞿母和林桂珍两个人商量着午饭的事情,还有张翠云打下手,她也插不上嘴,就只好偷个懒了。

  没过多久,瞿临海把瞿临江和瞿春波、秦小艺都带了回来。

  瞿临江腼腆地见过突然出现的便宜爷爷奶奶。

  “爷爷!宋奶奶!”

  “好!长得不错。”瞿战魁看着眉清目秀的少年,心生欢喜。

  他拍拍对方还有点单薄的肩膀,“不过,要想参军的话,还要锻炼得壮实一点。”

  瞿临川曾告诉他说自己的三弟想高中毕业后,像二哥一样去参军。

  “嗯,爷爷。我会加强锻炼的。”

  瞿临江涨红着脸说。

  瞿春波和秦小艺两个小家伙,却是不怕生的。拉着家里新来的客人嘴里甜甜地喊个不停。

  瞿春波好奇地瞅着这个面相有点威严的老爷爷。

  “祖祖!您会拿枪打坏蛋吗?”小男孩睁着黑溜溜的眼睛问。

  刚才回来的路上,瞿临海告诉儿子说家里来的祖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以前上过战场打过很多坏人的。

  “哦,这个会啊,老早就会了。”瞿战魁高兴地拉着这个虎头虎脑的曾孙子。

  他脸上的皱纹舒展开,眼里浓烈的笑意像是要溢出来。

  他现在算是体会到了**干休所里那些老头子带小孙儿的乐趣了,尽管面前的小萝卜头是曾孙子。

  “哇!祖祖好厉害!我二叔在部队,可会打枪了!”

  瞿春波一脸自豪地说。

  瞿战魁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小家伙嘴里的二叔指的是瞿临川。

  他当即大笑出声,非常赞同,“哈哈!对!你二叔是挺厉害的!”

  他瞿战魁的儿孙们当然是挺厉害的,没有怂蛋。

  “那祖祖,您会开航天大飞机吗?”瞿春波又问。

  “航天大飞机?”瞿战魁意外地皱起了眉头。

  乡村小孩还知道航天大飞机?他没见过,但是听说过。

  “祖祖不会开。但相信我曾孙儿将来会这种航天大飞机。”

  此刻,瞿春波的自信心都快爆棚了。他的双眼闪闪发亮,爬上了瞿战魁的膝头。

  然后重重点头。

  “嗯!我二婶也是这么说的,她还等着我以后会开航天大飞机,带她去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