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辆低调而不失奢华的轿车,在校门口停下。

  不是什么千万级别的轿跑,但白底红字的车牌足以证明车子主人身份的不凡:只有官家才有资格挂这种牌子。

  最要命的是,打头那辆虎头奔两侧还插着红旗。

  车上下来十几个人,有男有女,个个气势十足,尤其是领头的,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校长在哪儿?”

  他问道。

  “这儿,这儿,领导,我在这儿。”

  有个中年男人从不远处一边招手,一边小跑,气喘吁吁,来到阵仗前面:“各位领导好,我是校长,请问…”

  趁两人交谈间隙,陈衣扯了扯宁红衣的衣袖,好奇问道:“导员,他们什么来头?连校长都要恭恭敬敬的?”

  之江大学的校长官儿可不算小,上面也是有关系的。

  “领头那个叫张正,是我们之江州的二把手,手握实权,在之江只手遮天,不过我听说他明年要往上挪了。”

  宁红衣挨个给陈衣介绍,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其他学员也能听清:“那个女的,李青君,黑衣卫的三统领。”

  “京海赵家接班人赵子岳,赵子敬的亲弟弟。”

  “他旁边的好像是日不落帝国的外交官,中文名叫徐天,我们家老爷子的书房里有跟他的合影,记不清了。”

  “…”

  越往后听。

  一众学院的脸色越是苍白,腺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分泌口水:还没遭受社会毒打的他们,何曾经历过这等阵仗?

  要知道,这些大人物,平常可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眼下却齐聚一堂,鬼晓得发生了什么捅破天的大事?

  念及于此。

  过目所及,学员们俱是十分有默契地陷入沉默,大气不敢喘,生怕犯到什么忌讳…偏偏还是有个没眼力见的。

  “宁少!”

  陆任乙忽然出声大喊,谈话声戛然而止,两道狐疑的目光同时投向宁渊:后者眉宇紧皱,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这没脑子的蠢货是谁?

  陆任乙却像瞎了似的,兴奋地直搓手,自顾自言道:

  “您还记得我吗?”

  “我是陆任乙啊,之前给您办过事,您说要收我做跟班来着…想必您已经得知我身具甲品天赋的消息了吧?”

  倒霉就倒霉在这小子人缘实在差到离谱,没人提醒他这帮人的身份,他还天真的以为,他们都是以宁渊为首。

  “你是甲品天赋?”

  宁渊心头咯噔了一下,隐隐升起不妙之感。

  “是啊。”

  陆任乙仍不自知,继续谄媚道:“宁少,要不咋说您火眼金睛呢,在所有人都瞧不起我陆任乙的时候,只…”

  “甲品天赋在你们学院排第几?”

  宁渊身旁,李青君不耐烦地打断他没完没了的奉承。

  “你哪位?”

  “黑衣卫,李青君。”

  “哎呀,原来是黑衣卫的前辈。”

  陆任乙眼睛更亮,朝丰腴身段藏匿于黑袍当中的李青君,伸出肥猪手:“你好你好,我们马上就是同僚了。”

  李青君后退一步,戴着半边蝴蝶面具的俏脸上,布满毫不掩饰的嫌弃与厌恶,霜眸斜睨:“谁跟你是同僚?”

  陆任乙缩回猪手,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笑道:“你们不是说考核成绩第一,就能成为黑衣卫的名誉客卿吗?”

  “你是第一?”

  “是啊。”

  “那陈衣呢?”

  “陈衣?”

  陆任乙发出轻蔑嗤笑,满脸的油腻肥肉随之抖动,令人作呕:“前辈也认识那个,只有丁品天赋的小白脸?”

  丁品两个字咬的很重,典型的踩一捧一,衬托自己。

  小白脸?!

  李青君瞳孔剧震,闪过一丝惶恐,阴沉道:“念你天赋尚可,本座给你一次机会,收回刚才那句话,道歉。”

  “凭什么?他本来就是废物,废物还不让人说了?”

  闻言,陆任乙顿时激动起来,面部表情狰狞成一团:

  “让我堂堂甲品给他区区丁品道歉…这位前辈,黑衣卫不会也是个只看颜值,不分黑白的蝇营狗苟之地吧?”

  李青君不再废话,朝一名随行的女警官使了个眼色。

  女警官取下腰间的手镯:“同志,你触犯了治安管理法,现在我将以危害社会稳定秩序罪,对你实施逮捕。”

  我危害社会秩序?!

  陆任乙表情一滞:“警官你搞错了吧?我干啥了就危害社会秩序了?凡事都要讲证据,你不能胡乱抓人啊!”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你。”

  “咔擦”一声。

  陆任乙双手被死死拷住,女警官面无表情挥了挥手:

  “带走。”

  “不,你们不能,松开我,我是尊贵的甲品天赋,我是天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宁少救我,救我啊宁少!”

  陆任乙疯狂挣扎,却于事无补,最终被强制带离,轿车上下来的一众平静旁观着这一幕,眼底未起丝毫波澜。

  甲品天赋的确担得起一声天才,倘若放在以往,也的确值得他们重点关注培养,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哪怕是李青君本人招惹到陈衣,同样会被上面毫不留情地舍弃:与世界和平相比,个人安危,根本微不足道。

  何况成长起来的才叫天才,半道夭折的,只有死人!

  李青君脸色好看些许。

  踌躇片刻,面向人群,姿态降至最低,恭而有礼,拱手高呼道:“陈先生,我们没有恶意,可否现身一见。”

  陈先生?谁是陈先生?

  学员们面面相觑。

  半晌也无人站出,李青君失望地摇了摇头:“看来陈先生还没有见我们的打算,走吧,我们过段时间再来。”

  说完。

  她招呼张正等人告辞。

  “唉。”

  突然。

  人群传出声无奈叹息。

  人潮下意识分开道路,少年慢慢悠悠,缓缓走来。

  他身材瘦削,称不上健朗,一身干净整洁的白衬衫配上男生女相,清秀的不像话的面容,反而稍显几分病态。

  宁红衣落半步,紧紧跟在后面。

  一缕肉眼不可见的剑意,犹如层层涟漪弥漫扩散,有灵之物争相呼应,一曲似剑吟又非剑吟的玄妙篇章作响。

  “锵!”

  李青君感觉自己头顶悬着一把剑,呼吸不免急促,双腿死死崩紧:只有修士才能察觉到空气之中骇人的剑威。

  陈衣驻足,平静俯视着李青君。

  “唰!”

  那些普通人眼里的大人物瞬间朝向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肢体动作,但任谁都能感受到他们对陈衣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