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丸丸话刚落下的一瞬间,或许是父子血脉相连,云琅明显地感觉到一股汹涌的杀意从季时宴身上传出。

  几乎是眨眼之间,他手上的银针出手,击中季时宴的麻筋。

  抓住丸丸的手一松,徐白与云琅的配合打的极好,随着那银针飞出,他已经飞身而上,接住丸丸的同时,剑锋已经横过季时宴的脖颈。

  下属全都严阵以待,全部汹涌而上。

  然而,他们遭遇了此生觉得命在旦夕的关键——

  季时宴根本不畏惧徐白的剑锋,他反应过来一把抓住!

  甚至,徐白那柄江湖有名的名剑,生生就在他掌中震碎了!

  他身上的杀意铺天盖地,一击出手!

  云琅惊呼:“不要!”

  他提剑而上,却不像徐白他们下的是死手,对季时宴,他根本也不可能下死手。

  可是迅捷的招式在逼近季时宴的方寸间,也生生停了下来。

  因为眼前出现了更令人震惊的一幕——

  季时宴吐出一口血来!

  所有人愣神的当瞬,一队人马仓促赶来,隔着不远的距离,急切呼唤着季时宴的名号。

  “主子!”

  “王爷!”

  “统帅!”

  ......

  季时宴的救兵到了。

  徐白拔了下属的剑,狠狠一咬牙,看向面色苍白的季时宴:“你确实受伤了,对吧?”

  虽然穿的是黑色,可是季时宴胸前的衣物已经被血染了一层深色。

  那是他方才运功,牵动了伤口流血导致的。

  此刻季时宴显然是因为伤痛无法施力,整张脸色苍白,却莫名似乎有些走神。

  他走神地盯着丸丸那张脸。ωωw.Bǐqυgétν

  如果不是知道他早些年怎么对卿酒酒,徐白差点以为承安王对他家姑娘情深不渝。

  徐白:“小公子先走,承安王这条命,我必须拿下不可!”

  丸丸面对这样的场面似乎丝毫不惊慌,她年纪这么小,却像是见惯了似的:“杀了大坏蛋!”

  她的小丸丸们都没有用,这个大坏蛋太浪费她的东西了!

  云琅却是不同神色:“他方才的爆发力你看见了,帮手也快赶到,徐叔叔,再纠缠下去对我们没有好处!”

  “你忘了谷训吗?不可拿命搏!”

  听到谷训两个字,徐白浑身一颤。

  是,卿酒酒交代过他们,不能用命去达成目的,打不过的时候就跑。

  他一收剑刃,望见林间隐隐绰绰的人影疾步走来,被他们追上,不光是他,云琅跟丸丸也会有危险!

  抱起丸丸不再恋战:“走!”

  季时宴动了动,但他本就伤势太重,方才发力已经是勉强,现在连抬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徐白一行人很快隐没在葱郁的林间。

  只有云琅,在离开前回了眸,深深看了季时宴一眼。

  几乎是前脚刚离开,沈默后脚就赶到。

  他对那口被强制爆开的棺材异常诧异:“主子!”

  瞥见季时宴浑身是血大为震撼:“没事吧?”

  手上也受伤了,被锋利的剑锋狠狠划破,几乎深入骨。

  “怎么弄成这样?”

  季时宴这边的假死是早就设计好的,目的是声东击西。

  那些逮着机会要出兵大周的军队,此时定然放松警戒。

  沈默带兵包抄,已经一锅端了。ъìQυGΕtV

  而当他带着胜利的喜讯返回时,要回荷花坳迎回季时宴,却在山脚就发现不对。

  隔几米就有一队被迷晕的人。

  他赶紧让人准备了防毒的面巾,一路捂紧上山。

  紧赶慢赶,才在这一刻赶到。

  也幸亏是赶到了,不然王爷就要出大事了。

  他想起四日前,季时宴遇袭那日的事。

  被人远程突袭,查遍边城却都没有找出凶手之后,就只能选择铤而走险。

  然而那一颗射入季时宴心脏的子弹,实在凶险至极。

  太医说只差一点,就真的能要了命去。

  幸亏那子弹来自太远的地方,到季时宴身上的时候,冲击力已经小了许多,所以就差那么一丁点的距离嵌入心肺,就是神医也救不回。

  尽管这样,季时宴也还是昏迷了两日。

  两日后醒来,勉强能说话时,就让沈默公布死讯。

  要他命的人太多了。

  小皇帝。

  孟九安。

  甚至是百姓。

  那道百万金的悬赏令一出来,五湖四海内,暗杀的人多不胜数。

  季时宴简直就是个活靶子。

  然而像这次这样,差一点点就成功的,却是没有。

  沈默忧心忡忡:“主子,死讯一旦发出,只会令他们更加疯狂,您是边城的一道防线,您若是出事,五洲十国的兵马立刻就会踏破边防。”

  “本王怕的就是他们不动。”

  季时宴说这话的时候,左胸被缠上厚厚的绷带,手根本举不起来。

  可是右手掌心却捻着那颗从他皮肉中挖出的铁壳。

  锥形的,很容易没入皮肤,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吩咐下去,这两日邻国绝对会有动静,先发制人,安排每队兵马先按我们掌握的各国舆图,埋伏在邻国前往大周的个个关口。”

  沈默惊讶中又带着佩服。

  重伤之时,季时宴竟然还能有如此清醒的头脑思路,他当真是甘拜下风。

  季时宴将计策都吩咐下去,他体力不支,根本坐不了多久。wap.bΙQμGètν

  然而直到事情吩咐完,他手中还是捏着那枚弹壳。

  “主子,是这东西有线索么?您怎么一直捻着?”

  季时宴摊开右掌心,目光沉沉:“你瞧这东西,眼熟么?”

  “属下确定没见过,”沈默提起这让季时宴受伤的东西就没有好脸色:“造型古怪,不像大周的东西,更不想五洲内任何一个地方的东西,它发射的时候,根本让人防不可防。”

  “不说形状,就这材质。”

  季时宴像是想起了什么:“四年前,燕京水患。”

  回忆中,燕京水患也没有这类东西,但是材质——

  沈默微微睁大眼睛:“那抽水的木屋机房里的电击?”

  他记得那东西倒是跟这弹壳一般,通体冰凉的金属质感。

  这么说,他就知道季时宴在想什么了。

  虽然当年那场大火烧的皇城皆惊,王妃和世子的尸体也在火中找到。

  可是这些年,王爷从没有停止过找他们。

  他对沈默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他们没死。

  沈默当季时宴是伤心过度,其实在他看来,王妃当时困在海棠苑,根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而且还是自己亲自在场盯着的。

  可是王爷一口咬定,他们就是没死。

  也就是因此,才有了面前这假死送葬的一幕。

  因为季时宴硬要以身犯险,他坚定刺杀他的人是卿酒酒。

  只要自己死了,她一定会来看下他的人头。

  然而此刻,季时宴却脸色怔忪:“可她好像真的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