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宴狠狠地盯着他看了两眼,而后一甩衣袖,朝卿酒酒方才离开的方向而去。

  刚走两步,就被脚上的烫伤疼的龇牙咧嘴。

  他也觉得自己有病。

  明明卿酒酒都这么对他了,脚上还烫了一个大伤,他竟然会觉得有些放心不下,想去看一眼。

  见鬼了。

  肯定是被云琅在相府时的那两声父王叫魔怔了。

  他不是要管那娘俩的事,他只是想去看个笑话!wap.bΙQμGètν

  厢房内,卿酒酒将所有的东西都翻看了一遍,也没有看到可疑的物品。

  还去云琅沐浴的浴桶边查探了一番。

  一无所获。

  她的眉心拧的越来越紧。

  云琅平时都很听话,她也交代过,今日人多眼杂他不能离开执画的视线。

  他知道危险,所以不会乱跑的。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让他消失的让人无知无觉?

  外头有动静,进来的人竟然是季时宴。

  卿酒酒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臭的能冻死人:“王爷是没被烫够,还上赶着找打吗?”

  她一身红衣未干,有些狼狈地贴在身上,显然是来不及更衣。

  而且她的脸,看着怎么有些奇怪?

  那几条疤痕,怎么感觉比落水之前要变大了不少?

  卿酒酒态度中的嫌恶也丝毫不掩饰,手上要是有武器的话,大概已经冲季时宴的脑袋上敲过去了。

  季时宴收回视线,冷哼:“本王说过,你能干成什么事,不过是招摇着博人眼球,这下出事了才后悔又有什么用?”

  “如果你是来落井下石的,那就滚吧。”

  卿酒酒心烦意乱地走到外面,有些一筹莫展。

  而此时,她的余光却瞥到了草丛里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她走过去,那毛茸茸的东西依旧一动不动。

  ——一只死老鼠。

  卿酒酒想也不想就蹲下身去看,还伸出手去——

  “你疯了!”季时宴一把拍掉她的手:“在这莫名巧妙死掉的老鼠,不是中毒就是中毒,你不要命了?”

  卿酒酒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她才不是要碰那死老鼠,而是——

  她拨开那草丛,死老鼠两眼翻白,那嘴边是一些糕点屑。

  栗子糕。

  卿酒酒用手捻了放在鼻尖,微微一嗅。

  季时宴就见她脸色巨变。

  那里头分不清掺杂的是阴狠还是庆幸。

  他不由急声问:“什么东西?”

  “落回。”卿酒酒拍掉掌心的药沫,眼底划过狠厉:“服食后,人会迅速陷入昏沉无力中,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就会丢了性命。”

  “什么?”

  虽然想过云琅可能会遭遇不测。

  可是这么阴狠的毒药用在一个小孩身上,是谁这么阴毒?

  卿酒酒冷声:“云琅玩了水,早就饿了,这时候若是看见一块糕点,小孩子根本不会有太多防备。”

  所以这掳走了云琅的人,一定在进入流亭湖最初,就一直盯着云琅的动作。

  就是冲云琅来的!

  季时宴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生起了一股难以自抑的烦躁:“沈默!”

  沈默冲过来:“王爷!”

  “去查,今日燕京城哪家药铺出售过落回这味药!带有毒性的草药出售都需要记录在册,这是大周律法,去给本王查!”

  “是!”

  沈默好久没有见过季时宴如此勃然大怒的模样了。

  王爷他明明不是很讨厌小世子和王妃的么?

  卿酒酒却并不接受他的好意:“王爷未免做戏太过,靠你,我们娘俩还有命活么?”

  “你什么意思?”季时宴一把抓过她,冷声质问:“你在怀疑本王?卿酒酒你脑子坏了?”

  卿酒酒挥开他的手,一面结果执画递来的今日进出过流亭湖的来访记录,一边冷笑。

  虽然现在没有证据,但是这个场内,最值得怀疑的人是谁,还用她说出来么?

  “卿酒酒,你怀疑阿秀?”季时宴倏地沉了脸:“不可能,你以为她是你不成?她生性单纯,就算此前在你面前有过不妥,也不过是女儿家的小打小闹,你也报复她了,但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阴毒的事!”

  卿酒酒一句话都还没说,什么都叫季时宴说完了。

  听到这,她的冷笑更甚,但也不准备叫醒一个眼瞎的男人。

  她扫过手上的名册,今日进出流亭湖的人,包括下人在内,一共有四百多人。

  这些都是她在开宴前,仔细交代过下人一定要落实记录在册的。

  没一会,有人跑着过来回禀:“王妃!”

  “怎么样?”卿酒酒焦急道。

  “太后已经回了宫,没有发现她身边的人有何可疑的,应当不是她那边动的手脚。”

  不是卿涟漪。

  卿酒酒点点头:“想来也是,今日她要的排场我都给了,不至于还要对云琅下手,而且这落回并不是宫廷之药,想必她不会用如此拙劣的方法。”

  季时宴从来没有想过卿酒酒可以这么冷静地分析事态。

  若不是知道云琅是她的命,季时宴甚至觉得她冷静的像一个旁观者。

  然而这样的卿酒酒,身上却莫名像是发着光。

  有一层令人觉得致命的吸引力,让人移不开眼。

  卿酒酒将名单重新交给下人:“去查查江浔也,还有卿秀秀今日带来的人。”

  “再查一下厨房,栗子糕是现做的,今日供应了几盘,又有谁接触过,全都给我带过来!”

  下人立刻醍醐灌顶:“是!”

  卿酒酒短短几句话,他们立马就有了方向。

  确实是,查任何东西都要查源头,源头抓住了,离真相还远吗?

  此时,方才湖边的一群人也赶了过来。

  江浔也是来看戏的。

  卿秀秀自然是为了找季时宴。

  周庭樾则有些担心地看着卿酒酒:“怎么样了?”

  “还不带周公子去换身衣裳?”卿酒酒吩咐完,又软了语调对周庭樾道:“没事,我曾教过云琅应付紧急情况的办法,你别担心。”

  季时宴顿时火大:“方才本王急的团团转,你也没说过这个!”

  “跟你说的着么?我儿子没准被**人害死了,王爷都还觉得对方是好人呢。”

  卿酒酒目光凉凉往卿秀秀身上一扫。

  卿秀秀恨不得直接上前撕了她,脸上还要装:“姐姐,孩子丢了我们都着急,可你这样胡乱阴阳怪气我,我也觉得很委屈。”

  “委屈是吧?”卿酒酒哼声一笑:“我会让你委屈不出来的。”

  她的语气中,似乎笃定了卿秀秀是云琅消失的主谋。

  面对她这样强烈的注视,卿秀秀不禁心慌一瞬。

  “卿酒酒,本王说了,阿秀不会做出这种事!”

  对一个两岁的小孩下毒,卿秀秀不可能的。

  当年她在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都冒险日日送吃的给他,又怎么会对孩子下手?

  正说着话,厨房的人已经被带过来。

  两个面点师傅都是卿酒酒亲自教的,除此外还有两个是负责给前边上菜的侍女。

  那做栗子糕剩下的材料也都被拿过来。

  卿酒酒一一看过,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那问题就不是出现在材料上。

  她将目光放在了两个侍女身上:“你们端着糕点去台前时,可否出现过什么差池?”

  侍女们被匆匆招来,显然知道出事了,有些惊慌地挤在一起。

  听到这,她们都忙不迭地摇头:“没、没有!”

  没有?

  卿酒酒眼眸一闪,喝了一声:“执画,取马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