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薛万春而言,沈安的蜜汁操作,他实在很难理解。

  之前几个春楼老板来,沈安都是在刻意抬价,但今天却很反常。

  这可很有可能是最后敲一笔的机会了,尧月理这个地主家没多少余粮了。

  对于薛万春的求知好学,沈安拍了拍手,解释起来:

  “如果尧月理站在我这个位置上,突然有人在这个时候大批量购买酒水,而且还愿意给出比市场价更高的价钱,尧月理会不会怀疑?会不会想要打探一下情况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若是不做出任何反应,尧月理他们肯定会有所怀疑的,换位思考你便能明白我为什么让你这样做了!”

  薛万春低头凝思片刻,才问道:“老大你的意思,是假意答应他的降价,以及故意派人跟踪,是想营造你试图打探消息的假象?”

  沈安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没错!尧月理他们都是老狐狸了,我若是始终绷着价钱不肯降,他们说不定会认为我早就知道一切,才不给任何人面子。”

  听到这里,薛万春才算是彻底明白了。

  下意识的朝沈安伸了根大拇指。

  老大的所作所为,每次看起来都毫无道理,但却步步玄机。

  真不知道老大这脑袋里到底都装着什么,怎么会有如此多得弯弯绕。

  而黎老板也很轻易的知道被人跟踪,并很轻易的甩开了身后的人,悄然的走进了丞相府后门。

  “黎老板,怎么样?”尧月理迫不及待的问道。

  马云飞却没等黎老板开口回答,抢先一步:“有没有人跟踪你?”

  “有,不过拐了几条街后,便被我甩开了。”黎老板兴奋未尽,言语跳动间都能感受到他欢愉:“我还把价钱谈下来了,只要90文一筒。”

  “这真的太好了!”尧月理也随之一喜:“他答应卖给你多少酒水?”

  “三百万斤!”

  黎老板伸出三根手指,在尧月理和马云飞两人眼前不停摇晃。

  马云飞皱眉沉吟:“看起来沈安真的发现了什么,但只是皮毛,而不知道我们眼下所做的事情。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才是正常的,要是沈安什么都发现不了,又什么都知道,老夫反而要担心了!”尧月理此时却并不认同他的意见。

  他继续说道:“而且他就算真的发现了什么,也无所谓了,只要明天这三百万斤酒水拿到手,等所有酒水装船,我要亲自上门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说到此处,尧月理一双老眼中闪过凶光。

  原住民集团库存的酒水已经在江淮登陆,儿子尧昭元也传回了消息。

  李掌柜很爽快的付钱了,真金白银!

  这彻底打消了他们所有的顾虑!

  现在只等从沈安那里买来的酒水装船,便可以换回近四百万两银子。

  到时候原住民集团不仅赚回了所有损失,反而还能盈余多达上百万两银子。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若是不当面羞辱一番沈安,他尧月理恐怕要睡不着觉!

  “嗯!”马云飞虽然还有些困惑,但此时似乎一切都十分顺利:“丞相大人所言,恐怕也是其他人所想,沈安实在给我们带来了太多的麻烦。”

  尧月理没有再接他的话,转头看向黎老板:“明天拿到酒水后,直接运到码头,并第一时间通知老夫。”

  “好的!”

  黎老板豪爽点头。

  翌日清晨,他早早的带着车队等在大梁酒坊门口。

  看着一车一车的酒水被拉走,他已经看到自己的满园春色,很快将成为月照城最大的青楼。

  他还要将满园春色开遍整个月照国,甚至开到大梁去!

  “最后一车拉走后,派人去丞相府通知尧大人!”黎老板举手投足间带风。

  这时沈安走了过来:“黎老板这么高兴吗?现在酒水都给你了,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了吧?”

  “嘿嘿,怎么回事?”

  黎老板肥胖的脸上,此时已经没有之前的友善,横眉道:“沈安,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个大梁人,到我们月照来做生意就算了,但却不知收敛,看在你我还有交情的份上,以后我会送你一口好棺材!”

  沈安毫不恼怒,反问道:“尧月理给了你什么好处?”“现在这个还重要吗?”

  “确实不重要,不过我怕尧月理兑现不了!”

  沈安冷笑,干脆利落的转身回了店铺。

  这态度让黎老板微微一愣,但随之嬉笑:“我现在有点佩服你了,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跟我斗嘴。”

  他刚说完话,几辆马车从街角飞驰而来。

  在骏嘶鸣中,停在了大梁酒坊的门口。

  “丞相大人,你怎么来了?”

  “诸位大人,怎么都来了?”

  马车上,尧月理和原住民集团的官员,先后走了下来,把黎老板吓了一跳。

  这阵势!

  有点吓人啊!

  不过他被华丽的无视了。

  尧月理等人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大梁酒坊。

  本来排队买酒的百姓,纷纷围了上来。

  “什么情况?这么多当官的都来买酒?”

  “买个屁酒啊!这些人明明是来找茬的!怕是这大梁酒坊开不下去了!”

  “不是吧?我还想继续抽奖呢!我还想喝竹叶青酒呢!”

  “哎!想想就够了!看到为首的那个没?那可是丞相,跺跺脚整个月照都抖三抖!这小小的大梁酒坊不可能再开了!”

  “那可真是了!这些人怎么总是跟咱们老百姓过不去?连酒都不能让咱们好好喝一口吗?”

  “小点声!别让人听到了!”

  议论声中,不少百姓对尧月理等人的强凶霸道都敢怒不敢言。

  “稀客啊!”沈安笑着迎了上去:“敢问各位大人光临本店,可是有什么指示吗?”

  “沈安,你是个聪明人,事到如今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什么吗?”尧月理手抚长须,咄咄逼人的靠近沈安不过一尺距离。

  还跟我笑呢?

  一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你不是很能吗?

  没想到会成为帮我尧月理赚钱的工具人吧?

  酿的酒再好,再会做生意又如何?

  还不是被我尧月理利用?

  他越想越开心,之前心头上的阴翳,仿佛在这一刻统统消散到了天际。

  他要释放内心压抑了许久的郁闷!

  他要宣泄一直被沈安压着打的难受!

  此刻!

  谁也不能阻止他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