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姓们惶恐与不安的眼神围观中,江左被千骑司逮捕。

  唯一一点好的是,江左暂且被关押在了安定县的大牢里,也算是自家地方。

  牢房里阴冷潮湿,不时传来几声痛苦的喊叫。

  深处这种环境,江左坐立不安。

  “这女皇帝又在搞什么?”

  未等他想明白,又听见急促的脚步声。

  两个千骑司官兵,正押送着另一个犯人,将其关进了江左对面的牢房里。

  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人。

  郭师爷。

  “诶,师爷,你也进来了吗?这么巧,正好,有人陪我聊聊天解闷。”江左神色平淡道。“我这边还有个鸡腿没吃,你要不要试一试,不试一试不知道,原来咱们安定县监牢的伙食还不错。”

  郭师爷一脸愁容,一坐下。

  在这昏暗监牢之内,哪有心情开玩笑。

  “唉,大人,你就不要再说笑,这次咱们是真的死定了。”

  郭师爷欲哭无泪。

  “别慌,等他们查清楚,自然就会放我们出去,那老女人,怎么像是存心针对我。”

  江左要真是这么冤死了,他做鬼都要飘去京城,找到那女皇帝算账。

  自己辛辛苦苦经营安定县,好不容易发展到今天,这女皇帝各种圣旨过来,又是让江左他上缴百万赋税,又是无缘无故将他逮捕。

  真是够冤枉。

  “老女人?”郭师爷一开始还没反应,细细一想后,吓得直哆嗦,“大人,您怎么又是这般,祸从口出啊!”

  “怕什么?这娘们都给我们定下几十条罪名,还差这一条罪吗?”

  江左毫不在乎。

  虽然他也不想就这么死掉,但现在他除了坐着,已经不能做任何事情。

  如今整个安定县衙门以及牢狱,都已经被千骑司接管。

  江左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逃脱。

  就连与外界交流,都已经成了难题。

  “师爷,其他同僚情况怎样?”江左关心道。

  他可不想连累到整个衙门。

  郭师爷垂下头,撑着额头,道:“卑职不知道,大人你把捉进来,我刚回到衙门不久,便被千骑司逮到了。”

  “唉,希望他们没事吧。”

  江左无奈摇头。

  只希望远在京城的女皇帝,只是冲着他江左一人来的。

  “这女皇帝,肯定是想来摘我果子的,把我除掉,好享受咱们苦苦经营的胜利果实,真是够毒辣的。”江左继续吐槽。

  郭师爷忽而坐直身子,慌慌张张地对江左说道:“大人,先别说了,好像有人进来了。”

  “是吗?”

  话罢,确实听见微弱的开门声响。

  片刻之后,脚步声渐渐靠近。

  “江左江大人,为何如此狼狈?”

  走进监牢此人,长得横眉细目,鹰钩鼻褶子脸,留着山羊胡子,一脸老相。

  江左抬头一看,略显惊讶:“是你……梁铭,梁大人,许久不见。”

  此人当年也是江左的直属上司,只是后来便调往豫州。

  此人五年前便与江左有过矛盾,江左因为不愿与梁铭同流合污,便处处受到他的针对。

  幸好四年前他就被调走,否则安定县绝无今日之发展。

  没想到今天再次相遇,会是在这安定牢狱之内。

  “梁大人,吃过午饭了吗?我这里还有鸡腿。”

  江左面色从容,此时此刻仍有心情与对方打招呼。

  梁铭不屑一笑,“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啊,恬不知耻的,本官今天来安定县,可不是跟你叙旧的。”

  “哦?那梁大人也要进来陪我了吗?”江左打趣道。

  “呵……”梁铭一时间无语,没想到这江左身处牢狱,还能这般从容说笑,不知是说他无知者无畏,还是厚颜无耻。

  “本官只是来看了眼罪犯罢了。”梁铭声音尖锐,“本官就是此案的负责人,不知江大人有何感受。”

  江左稍显惊讶,但很快平复下来,道:“哦,原来是这样,劳烦梁大人,一把年纪还要亲力亲为。”

  “江左,你也有今天!”梁铭的话语之中,颇有几分挖苦嘲笑之意。

  虎落平阳被犬欺,江左也无法奈何了。

  “梁大人,你可要好好调查,换我清白哦。”江左无奈笑道。

  “好好好,如果江大人有心求我,那本官一定会认真彻查,早日送江大人上路……”梁铭笑道,随后又刻意拍了拍大腿,道:“瞧瞧我这嘴,说错了,说错了,是早日还江大人一个清白。”

  “那就好,希望梁大人注意身体,一定要死得比我早。”江左不客气地打趣道,随即有样学样,拍了拍身边的茅草,补充道:“不对,是应该趁早了解此案,好让大人多多休息,保重身体。”

  “哼……”

  梁铭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丢下一句:“本官可要看看你还能嘴硬多久……”

  待梁铭等人走远,江左继续躺下休息。

  “完了完了。”郭师爷的话语中,听出几分哭腔,“这次彻底没救了,还是这梁大人负责审理此案,这不完蛋了吗?”

  “谁审理还不都是一样。”江左却不以为然。

  “那,那怎么,就能一样……”郭师爷将近崩溃,话都说不利索,沉默了片刻,才缓了缓道:“你我又不是不知道,梁大人当年可是与我们安定县闹过矛盾,现在我们沦为阶下囚,他怎么可能不落井下石。”

  “师爷,你真以为这个梁铭能够审理我们的案子吗?”江左颇为冷静。

  “什么,什么意思?”郭师爷不懂。

  “我们是生是死,都是那个人说了算。”江左道。

  “那个人?”

  郭师爷很快明白。

  那个人就是当今女帝。

  是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从几天前,女帝突降圣旨开始,江左就愈发感觉事情不对劲。

  很明显,当朝女皇帝,早已经盯上了他们。

  “我江左好像也没有得罪过那个女皇帝啊?”

  “额……应该是没有吧?”

  江左想了又想,自己做事向来缜密,怎么可能突然招惹到皇帝。

  “可能是女帝更年期了吧……”

  “大人,什么是更年期?”郭师爷绝望地依靠在墙壁,用聊天分散内心的恐惧。

  “这……就是说,女帝到了易怒的年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