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都只是这些倒还罢了。

  既然充军发配,发配的还是极为偏僻荒凉之地,崔晋自然也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的。

  可没想到那两个解差嫌崔晋发配路途遥远,路上又没有什么油水可捞,竟起了歹念,想着干脆直接害死他回去交差,也省得再走冤枉路。

  他们的计划也非常简单。

  只消用滚烫的开水烫烂崔晋的脚,第二天上路之时再给他戴上脚镣与重枷,任他再英雄也只是插翅难飞。

  结果他们投宿那家客栈的店主人正好与崔晋有旧,对方去送酒菜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两个解差的密谋。

  店主人听后大惊失色,念及崔晋以往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急忙把这消息告诉了他,让他快想办法。

  没想到自己一辈子兢兢业业、谨小慎微,最后竟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崔晋震惊伤心之余,也实在是忍无可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死两个解差逃亡在外。

  终日惶惶如丧家之犬。

  后来经朋友介绍,到距此处不远的山寨落草为寇。本以为这下总算是能勉强有个安身之处,可到了之后才发现,这山寨的首领王弥心胸狭隘、嫉贤妒能,竟嫌他本事太大不愿意收留,虽然碍于面子不好直接撵他下山,背地里却各种为难。

  他要求崔晋在此地蹲守三天,三天之内必须做成一桩买买。

  即杀人抢劫。

  可此地偏僻,又总有土匪出没,一般情况下根本就没有行人。崔晋连觉也不敢睡,在此一连守了三天,除沈燃和薛念之外,就只碰上两个路人。

  其中一个是六十多岁、进京去赶考的书生,为省两个路费走了这条路。

  崔晋怜悯其又老又弱,实在是没忍心下手。

  另外一个倒是二十岁正当年。

  可他冒险来此,是因为家里没钱买不起肉,想给生病的母亲打两只野味。

  崔晋做了半天心里斗争,最终还是决定放过那个年轻人。还给了几两碎银子让对方好好照顾老娘。

  年轻人千恩万谢的离去。

  此后崔晋就再也没遇上行人了。

  直到刚才碰上沈燃和薛念。

  薛念身上带刀,生的俊美却能一眼看出不好惹。

  沈燃虽然是文生公子打扮,可骑**身手显然太利落。

  就光下马那一个动作,以崔晋的眼光来看,没个十几年苦功在绝不能如此举重若轻。

  这样两个人再怎么看也不可能是穷苦人。以崔晋多年的阅历来看,搞不好还非富即贵。

  如今他对富贵公子全无好感。

  所以他当下就决定动手劫盗。

  为确保万无一失。

  崔晋先叫同来的喽啰兵放冷箭除掉看起来更不好惹的薛念,然后再全力对付沈燃。

  其实他事先就料到可能是硬茬,却没想到能硬到这个地步。非但没能占到任何便宜,同来的两个喽啰兵还都受了伤。

  说到这里,崔晋不由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想我崔晋自诩英雄,却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简直是叫人笑掉大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