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春闱。

  这日清晨,江淮晏与盛明渊共乘一辆马车来到明时坊贡院,门前齐聚上百考生颇显拥挤,却只能听到窃窃私语交谈声,丝毫不见嘈杂。

  “江兄,昨日看你屋中烛灯又是子时才熄。”

  盛明渊握拳挡在面前打了个哈欠,无需提笔的左肩就被用力捶了一拳。

  “早提醒盛兄要早些歇息养精蓄锐,贡院门前可是已经提前来了礼仪考官的。”

  江淮晏一拳给盛明渊捶了个踉跄,倒也正好把人给打醒了。

  一听这话,盛明渊立刻放下掩盖哈欠的手,双目猛睁腰板挺直。

  “当真!哪呢?哪位是?我刚刚不会已经被记了一笔吧!”

  盛明渊压低声音却也有些克制不住紧张,故作镇定地来回走了两步,眼神在贡院门前寸寸扫过。

  “别紧张了,骗你的,现在不困了吧?”

  江淮晏一边说着,视线在人群中一个年岁略长的人身上扫过。

  那人神色带着几分官威,哪怕穿着一身寻常布衣,周身气质也与一旁考生格外不符。

  一眼扫过,江淮晏收回目光,微微侧身背对那人,顺便还将因打哈欠而双目有些泛红的盛明渊挡住。

  盛明渊低下头用力捏了捏鼻梁,又把手伸进袖子里使劲儿掐了一下左臂,疼得呲牙咧嘴一声,这才重新调整好神情抬起头来。

  “江淮晏,咱们要参加春闱会试了!”

  话中语气张狂蓬勃,带的江淮晏也有些心神沸腾。

  “嗯,预祝盛兄蟾宫折桂,独占鳌头。”

  “也祝江兄金榜题名,及第登科!”

  贡院门开,考生涌入。

  江淮晏和盛明渊很快就被人流冲散了,临分开时,江淮晏略有深意地望了盛明渊一眼。

  盛明渊以为一向沉稳自持的江淮晏居然紧张了,还小声喊了一句:“江兄!带你拿个状元,可一定要带我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喝酒!”

  江淮晏隐隐皱眉,来不及回应便随着人潮挤远了。

  会试分三场,每场考三天,这期间不少考生实在受不住贡院里的苦楚,许多被迫弃考的考生都是带伤带病离开的考场。

  会试第五天,慕容怀从府外回来,一身寒霜未褪便匆匆进了主院前屋。

  “阿月。”

  棉帘自身后打下,寒意隔绝在外,火炉在身前炙烤的慕容怀手掌干涩紧绷。

  屏风后江清月正在小榻上撑着头打盹,听到慕容怀有些忙乱的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

  “容怀哥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慌慌张张的?”

  慕容怀摘下身上染着风雪的斗篷,露出手上揣着的一柄长筒木盒,似乎是装画轴所用。

  云苓上前想接,被慕容怀挥手挡开,吩咐她们二人都退下了。

  江清月看他神神秘秘的也来了兴致,搓搓小脸精神不少后,坐直身子眼巴巴瞅着还站在屏风后不动的慕容怀。

  “刚刚还急急忙忙进了屋,现在怎么反倒不过来了?怀里揣的什么?是给我的吗?是不是又给我搜罗来了什么稀罕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