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听了陆知苒的话,立马收手,只是依旧持剑而立,林铮眼中的杀意未退,满脸警惕之色。

  陆知苒看着蒋南笙,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南笙,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蒋南笙看向陆知苒,原本惶恐的面容上添了几分茫然与疑惑。

  她认真地看了陆知苒好一会儿,迟疑着道:“我们,以前认识吗?”

  陆知苒彻底愣住了。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蒋南笙神态间的异常。

  她本是从容不迫的性子,便是换上了女装,性情亦不会发生大的变化。

  然而此时的她,眼神变了,与以往截然不同。

  尤其是她看自己的眼神,那里面的疑惑是真真切切的。

  她不认识自己了。

  陆知苒心中很快生出了一个猜测。

  “你,你不记得我了?”

  孙牧之开口,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她脑袋受到撞击,失忆了。”

  陆知苒这时候才注意到孙牧之,她根本来不及去想他怎么也在,满脑子都是蒋南笙失忆之事。

  难怪,她受伤之后就一直杳无音信。

  她忘记了前尘往事,自然不会主动现身。

  往好的方面想,她只是失忆,身上没有受到其他损伤,这已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只是,这段时间里,她都经历了些什么?可有被人善待?

  她身旁那男人是谁?

  陆知苒看着对方,对方也盯着她,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戒备与警惕。

  陆知苒轻声开口,“你或许不记得我了,那你还记得宝珠吗?”

  听到这个名字,蒋南笙怔了一下。

  脑中有什么记忆飞快闪过,她没能捕捉到,但一想到这人,她的心口都是暖暖的,胀胀的。

  这个人,对她而言,定然十分重要。

  见她不说话,陆知苒继续道:“那你还记得阿辞吗?”

  她没有说瑾王,换成了他们之间的称呼。

  蒋南笙的心头再次出现了触动。

  她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觉得我应该认识他们,但我想不起来了。”

  陆知苒听了这话,心头一喜。

  她循循善诱,“那你要同我一起去见见他吗?阿辞就在那边的屋子里。”

  她满脸真诚,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充满了善意。

  孙牧之听到这话,不禁心头大松了口气。

  瑾王没有出事。

  先前城中传出的消息,果然有假。

  原本他还担心萧宝珠得知此事后会伤心难过,而今终于放心了。

  对于陆知苒的提议,林铮立马竖起了浑身的刺。

  “不可,小心有诈!”

  就算真的要相认,大可让那人自己来,又何必让他们前去?只怕这是个瓮中捉鳖的计谋。

  蒋南笙也没打算去,她现在不想认人,她只想赶紧挖坟,把正事办了。

  她没有答应,还反过来提了要求,“我们以前应当是朋友吧?既然如此,你能否让他们都离开?”

  陆知苒立马示意暗卫们退下,他们半个字都没有多说,飞快闪身离开。

  但孙牧之没动。

  蒋南笙看着他。

  陆知苒只得道:“他并非我的手下,不过他亦是自己人,你不必担心。”

  林铮:“我们是希望你们所有人都离开。”

  蒋南笙没说话,显然默认了对方的话。

  孙牧之嗤笑,“我们都离开了,你们好继续挖坟?”

  被戳中心思的蒋南笙:……

  陆知苒:?

  挖坟?

  这时候,陆知苒才注意到他们所在的地方,的确有一座新坟,而且已经被挖了一半了。

  陆知苒沉默了一瞬。

  但她好歹对蒋南笙有几分了解,自然知道她的为人秉性。

  她就算失忆了,也断然做不出无缘无故挖人坟墓的阴损事,她会这么做,也必然是有原因的。

  她问,“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挖这座坟吗?”

  蒋南笙语气迟疑,“说了你们也未必会信。”

  “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陆知苒的语气笃定,眼神更是满含信任,蒋南笙不禁微微一愣。

  “为何?”

  陆知苒面带柔和的笑,“因为你以往便是个行事极有分寸之人,你只是失忆,但刻在骨子里的行事准则定不会改变。你会这么做,必然有你非如此不可的理由。”

  蒋南笙听了这话,心头不禁升起触动。

  林铮也看着陆知苒,心中原本的敌意稍稍减轻几分。

  蒋南笙一番斟酌,还是开了口。

  “我怀疑他的死因有蹊跷,我想验一验他的尸体。”

  陆知苒神色微沉,“你为何会生出如此怀疑?”

  “前几日,城中百姓突然有人中邪,此人便是中邪的人之一。百姓们都说是蒋老太医的方子有问题,但我尝过那汤药,能推断出方子的配比,方子绝对没有问题。大多数百姓都已经趋近痊愈,这些人的发病很蹊跷。”

  提到医术之事,蒋南笙褪去了方才那股懵懂与惶恐,整个人的眼神都变得清明了。

  陆知苒还不知此事。

  他们刚从断云山脱险,刚刚喘了口气,根本没来得及打探城中的情况。

  本以为有了赤影藤,城中的疫病问题就能顺利解决,但没想到,此事竟然又起了波澜。

  陆知苒详细探问了此间细节,听罢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的眼睛不禁微微眯了眯。

  这整件事下来,蒋家成了众矢之的,连带着太医院的众太医在百姓面前也失去了信誉。

  而赵书宁,站在蒋家的肩头上,轻轻松松地摘了他们的成果,成了此次最大的获益者。

  她的运气未免太好了。

  可是,这一切当真只是运气好吗?

  陆知苒不信。

  孙牧之不通医理,但他也本能地觉得此事似有蹊跷,他将军中士兵中邪之事道来。

  “大多数中邪的人都命丧羌笛人之手,只有二十多人回来了。”

  原本孙牧之只当这是一场意外,而今看来,这分明是人为。

  若那些人身上本身就有蹊跷,幕后之人自然不会留他们性命。

  有什么比借刀杀人更好的法子?

  陆知苒却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

  “你是说,戈参将和他的护卫都下落不明,没有回城?”

  孙牧之点头。

  陆知苒急道:“那寒衣呢?叶寒衣,你见过的。”

  这下轮到孙牧之惊讶了,“叶小姐也来了西平?她亦未在回城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