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苒开口阻拦,“此事不能急,还需从长计议。那赵书宁甚是狡诈,我们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她定不会承认。”

  胸腔中的愤怒被缓缓压下,蒋南笙恢复了冷静。

  “需要我做什么?”

  “眼下我也还没有好的计策,但你精通医术,要对付赵书宁,定然有需要用到你的地方。”

  蒋南笙点了点头。

  谈完了这件事,陆知苒重新把话头拉了回来。

  “你要去见见故人吗?他受了伤,不便行动。”

  蒋南笙面露困惑,“他是我的什么人?”

  “你们是挚友,你失踪之后,他很着急,此次前来西平,有一半原因便是为了寻你。”

  蒋南笙心中生出一丝淡淡的感动。

  “好。”

  她并不打算与过去割裂,只是先前一直有人欲要她性命,她每每回忆过往也头痛欲裂,便暂时不去多想。

  而今,她的故人来了,她身体和心里都没有抗拒,那便见见吧。

  或许,她的记忆能被唤醒。

  萧晏辞在屋中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陆知苒回来,心中不禁焦急。

  若非有暗卫前来回禀情况,萧晏辞都恨不得自己亲自爬起来前去查看了。

  又等了快一个时辰,一行人总算回来了,萧晏辞赶忙缩回了伸长的脑袋,端正了神色。

  见到一身女装的蒋南笙,他脸上端正的神色破了功。

  他跟蒋南笙自幼一起长大,也早就知道她乃女儿身,但却极少见她穿女装,一时当真十分不习惯。

  他下意识看向陆知苒,她方才见到蒋南笙的女子装扮,是什么反应?是不是很惊讶?

  但她的脸色平淡,萧晏辞看不出什么来。

  兴许,她已然从震惊中缓过来了。

  “南笙,你还是穿男装更顺眼些。”

  他张口便是熟稔的语气,蒋南笙见了他,心中也本能地升起亲近与熟悉。

  “你是阿辞?”

  萧晏辞眸底闪过惊喜,“你想起来了?”

  蒋南笙摇头,“没有,这位姑娘说你名唤阿辞,是我以前的旧友。”

  惊喜褪去,转而笼上失落。

  原来如此。

  萧晏辞问起了她受伤的情形,蒋南笙摇头,“我不记得了,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就只有阿铮,是他救了我。那段时间一直有人追杀我,也是阿铮护着我。”

  萧晏辞这才把目光落在林铮的身上,眼中带上了探究与打量。

  他看出了蒋南笙与他的亲昵关系,这让他的神经突突直跳。

  他们二人,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南笙是否被骗了?

  自己现在砍了这人,是否还来得及?

  林铮也在看他。

  方才他就认出来了,眼前之人是瑾王。

  先前他去灾民营,自己曾见过。

  阿蘅与瑾王竟是那么好的朋友,他们,真的只是朋友吗?

  林铮心底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黯然,但所有的情绪,都很快被冷酷的外表遮掩,不露半分。

  “你是羌笛人?”

  林铮的面皮微微抖动,本能地露出戾气。

  但此人不仅是瑾王,更是阿蘅的朋友,他压下了自己周身的敌意。

  “我母亲是大齐人,被羌笛贼子掳走,生下了我。我痛恨羌笛的一切。”

  他不想被误会,因为他不想被剥夺留在阿蘅身边的资格。

  萧晏辞盯着他,目光审视。

  他转而又看向蒋南笙,“南笙,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蒋南笙听出了他话里的担忧,“先前有人追杀我,为了掩人耳目,我们便扮作夫妻。阿铮一直恪守本分,不曾逾越。”

  但他们二人毕竟以夫妻的名义生活了好几个月,举止行动之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与旁人不同的亲近,他们自己没有察觉,落在旁人眼里,却十分明显。

  萧晏辞松了口气。

  他不会干涉蒋南笙的个人选择,但他希望她的选择是在自己清醒的前提下,而不是在记忆一片空白的时候。

  萧晏辞看向林铮,“多谢你救了南笙,你想要什么补偿,本王都可以答应。”

  他这话俨然有种替蒋南笙做主的意思。

  林铮的语气冷冰冰的,“我救她是心甘情愿,并非图谋回报,多谢王爷美意。”

  蒋南笙也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也不劳你操心。”

  语气间,俨然有种维护林铮的意味。

  萧晏辞这话本就带着试探之意,见二人这番态度,遂不再多说,不然反倒显得他多管闲事。

  言归正传,他们说起了方才的发现。

  听罢,萧晏辞的脸上顿时笼上一层寒霜。

  “赵书宁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陆知苒:“我不会让她得逞的,这一次,新仇旧恨,我都要与她一起算。”

  她给太仓商行泼脏水,这笔账,自己还没算。

  她自以为自己算无遗策,能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殊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但凡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她逃不掉。

  萧晏辞又听说,城中都在传自己的死讯,楚翊安亲眼看到他坠崖身亡。

  他听得冷笑连连,“他亲眼所见?只怕那是他亲手射出的冷箭吧,只可惜,本王命硬,不能如他们所愿了。”

  幸而他们使了这金蝉脱壳的计谋,也混淆了那些人的视线。

  原本他就没打算那么快现身,现在就更要藏在暗处了。

  对方以为自己死了,难免得意忘形,露出破绽来。

  萧晏辞让孙牧之多久留意军中的动向,当他的耳目,孙牧之郑重应下。

  蒋南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想给那些或者的士兵诊一诊脉,若是不行,把他们的尸身给我送来也行。”

  “我尽量安排。”

  孙牧之想起什么,又道:“蒋老太医被百姓冲撞,受了伤,一病不起,情况似是有些严重。”

  蒋南笙听了这话,心头顿时揪紧。

  这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她丧失了记忆,但身体的本能却还在。

  那是她的祖父,是手把手教导她医术的人,她断然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

  就算不是她的祖父,只是一个最普通的病患,她身为医者,也不能袖手旁观。

  蒋南笙几乎立马起身,“我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