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安平侯府。

  沈夕颜站在房门口张望,总算看见了自己在等的人。

  一名白发白须身着白色长衫的老者,臂弯搭着拂尘走进了院子。

  走路间衣袖翻飞,通身仙风道骨的气质。

  “师父!”

  沈夕颜赶忙迎了过去,轻轻的托着老者的臂肘笑道:“颜儿给师父泡了您最爱喝的雪尖茶。”

  殷浊面无表情的点头:“徒儿有心了。”

  两人在房中落坐,沈夕颜将茶奉上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师父,您先前说的好日子已经到了,是不是可以帮颜儿提升资质了?”

  殷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面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按照时间来算,昨晚她本该死了的,但是我留在那院中的阵法没有消散,说明她还活着。”

  “怎么会这样?”沈夕颜黛眉皱起,冷声问道:“那师父还如何帮我提升资质?我还如何嫁入皇室?”

  她表面虽是安平侯府的嫡女,可母亲却在嫁给父亲之前生下了她,背地里大家都说她是外室女,身份比庶女都不如,想要嫁进皇室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是当今皇帝敬重玄门,她如果能在盛京凭借玄门术法崭露头角,定然会被皇子们青睐有加。

  只可惜她资质不佳,从小跟着师父学习,如今也只会一些入门法术,甚至有时还会出错。

  殷浊**着胡子,示意她稍安勿躁:“别慌,为师自然有办法,你选两个信得过的下人,派他们去槐阳镇找一名叫陈杨的玄师,将这封信交给他。”

  沈夕颜接过信封,忍不住问道:“颜儿能看看吗?”

  “看吧,为师对你没什么可隐瞒的。”殷浊轻笑,端起茶杯饮茶。

  可是他低垂的眼皮下,那双精明的眼睛却闪过一抹阴鸷。

  这个废物徒弟他多看一眼就嫌烦,要不是为了......

  “师父好计策!”沈夕颜惊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颜儿这就找两名可信的下人去送信!”

  沈夕颜将信重新封好,叫来院子里两个小厮:“你们两个将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到槐阳镇,将其交给一名叫陈杨的玄师,回府重重有赏。”

  “是,小的们立刻就去!”

  看着两人离开,沈夕颜的眼底荡漾起阴冷的笑意。

  那个死废物命可真硬,就不能跟她早死的娘一样早点死掉吗?

  只可惜,要不了多久这死废物就会变成她提升资质的踏板,被她永远踩在脚下!

  ......

  临近傍晚,天幕昏黄,赤红色的晚霞铺满天边,与院中还在熊熊燃烧的桃树缠绕成一片。

  裴景珩坐在床边,透过雕花的菱格窗看出去,墨黑长眉微微压低。

  她怎么还不醒?

  天要黑了,看来今晚必须在这村子住下,明日再去槐阳镇了。

  抓着他手指的那小手忽然动了动,紧握的力度缓缓松开。

  沈明姝只觉得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梦中好似有一股温和有力的紫色气息包裹着她,让她的身心都舒坦不少。

  她缓缓掀开眼睫,正对上男人垂眸微眯的黑眸。

  神似冰雪,眸若寒霜。

  裴景珩眉尾轻抬了下,嗓音冷淡:“可以松手了吗?”

  沈明姝视线往下,这才发现自己正抓着他的手指,赶忙松了手:“抱歉,我不知为何会这样......”

  “你方才晕倒便紧抓着我的手不放,不妨事。”裴景珩不甚在意,收回手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袍。

  沈明姝坐起身打量房间:“这里是哪里?”

  “范**房间。”

  “我娘呢?”沈明姝弯腰穿鞋,心里记挂云娘。

  “你母亲在为你熬汤药。”

  裴景珩走到桌边坐下,冷沉的视线在她身上打量,缓声道:“姑娘看起来并无大碍,是不是可以解开这红绳了?”

  沈明姝抬起右手,腕上的红绳好似更红了些。

  “这红绳其实是——”

  话没说完,就见云娘从门口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云娘见她醒了,赶忙将药碗放在桌上,拉着她左看右看:“你可算醒了,刚刚娘都担心死了!”

  “娘,我没事的,只是刚刚捉鬼废了些力气,睡一觉已经好多了。”沈明姝轻轻拍她的手,看见云娘她便很安心。

  云娘扶着她在桌边坐下:“快喝药,这是范芳芳给你开的药,说你身子太瘦弱了,给你开了点滋补的药。”

  沈明姝低头闻了闻,笑道:“确实是好药,我这就喝了。”

  趁着她喝药,云娘对裴景珩道谢:“真是麻烦公子陪了这么久,眼下天色渐黑,公子回家怕是晚了,不如去我家里用饭?”

  不等裴景珩答应,沈明姝就点头:“可以,刚好我和你说清楚这红线的事。”

  裴景珩略微思忖便答应了:“也好。”

  她将药碗放下,直接站起身说道:“范婶子呢?”

  云娘低声说道:“在处理家事,毕竟死了人。”

  沈明姝走出房门,看向院中西角的桃树,火势比正午时小了许多。

  她走过去伸手按上着火的树干,掌心微微用力,那树干就瞬间碎成齑粉,火也灭了。

  地上出现一个深坑,桃树的黑灰堆积在里面,竟然连树根都烧得干干净净。

  范芳芳从刘呈的房间里出来,快步走到她身边:“明姝丫头你醒了,药喝了吗?”

  沈明姝点头:“喝过了,范婶子,我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我帮了你这么多,你得给我报酬,我要这个数。”

  她伸出五根手指,眼睛定定看着范芳芳。

  范芳芳有些惊讶:“五十两银子?”

  沈明姝轻笑:“你儿子的命不值这个数吗?”

  “值!我这就去给你拿!”

  范芳芳赶忙进了屋子,不多时端出来一个小木匣子,打开盖子是白花花的碎银子:“你数数。”

  “不用数,范婶子为人有担当,我信得过。”沈明姝抱紧木匣子,脸上的笑容都明媚起来。

  她看向跟过来的云娘,将木匣子递过去:“娘,快收好!”

  范芳芳好奇的问道:“明姝丫头,我想知道这桃树是怎么自己烧起来的?”

  沈明姝指尖燃起一簇火苗:“我早知是那桃树精在害人,所以先前**树干的时候将火苗放了进去,一旦那桃树精想躲回树干里面,火焰就会烧起来,她沾了火必死。”

  夜幕降临,沈明姝和云娘离开了医馆,裴景珩和冷锋则远远跟在两人身后。

  冷锋低声说道:“主子,这丫头不简单,我们这样跟过去,万一着了她的道儿怎么办?”

  裴景珩垂在袖中的手指腹轻捻,唇边勾起似有若无的笑:“要去,她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