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业被问的一愣,脸上仅剩的一丝血色也在瞬间消失的干净。

  他哆嗦着,攥紧拳头朝着林庭风的面门狠狠砸去。

  林庭风不过轻轻一偏头,便毫不费力的躲了过去。

  他看着身体羸弱的林庭业,满眼失望道:“大哥近来,身体愈发差了。”

  周氏眸光闪了闪,捏着帕子擦泪道:“二叔有所不知,你在外征战那两年,夫君不仅每日天不亮便要爬起来上朝,每晚温书到三更才合眼。

  他自知天赋不如人,又唯恐在朝中给二叔你丢脸,害列祖列宗蒙羞,只得每日付出双倍甚至十倍的努力。”

  这些话,林庭业听了都觉得心虚。

  他所担任的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文职,若非宣德帝这几年重文,依着他的品阶,便是早朝时站在门外旁听都是不够格的。

  至于每晚读书到深夜……

  他为的哪里是书,分明是为着每晚红袖添香时的温情。

  美人在怀,他哪里还有半点心思放在读书上?

  林庭风瞧见自家大哥眼神躲闪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沉着脸道:“大哥的身体,我会另请大夫来调理。

  至于这个女人,绝不可再留其在家中,她肚子里的孽种也留不得。”

  林庭业瘫坐在地上,听着他毫不留情面的话,只觉得喉头涌起一阵猩甜。

  他咽下满嘴猩甜,喘着粗气道:“老二,她肚子里的,是我的种,将来是要喊你一声二叔的。

  你何必……何必要赶尽杀绝?”

  没错过林庭风眼底的嫌恶,林庭业想到什么,咬牙道:“天底下又并非所有女子,都像母亲……”

  “你住口!”

  林庭风眼底陡然升起一股杀意,嗓音阴冷道:“大哥如果不想我现在就送她下去,便管好这张嘴。”

  周氏冲上前,瘦弱的身体挡在自己丈夫的面前,一脸视死如归道:“夫君身子不好,经不起吓,二叔有什么尽管冲我来就是。”

  “涟漪!”时隔多年,林庭业终于再次想起了自己夫人的闺名。

  周氏身形僵了僵,险些没绷不住演不下去。

  她那般好听的名字,怎么从他的嘴里说出口,听起来竟是如此的恶心。

  比起他叫她涟漪,她还是更喜欢,他从前当着她的面说她的腰肢不如桃红软,嗓子不如郦儿好听。

  因为那时的他,好歹渣的明明白白。

  而不像现在,装出这一副情深不寿的模样来恶心人,险些连他自己都叫骗了。

  林庭风向来心思重,不似林庭业那般好糊弄,周氏并不算高明的演技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他扯了扯唇角,冷笑道:“难为你对我大哥一片真心,我便允你死后入我林家祖坟,待我大哥百年后将你们夫妻二人合葬。”

  “你敢!”林庭业气得只哆嗦。

  他要说什么,余光瞥见一道身影从房间里出来,急急问道:“诗涵郡主,我母亲情况如何了?”

  庄诗涵阴沉着脸扔出一句“死不了”。

  闻言,兄弟二人脸色皆是一变。

  林庭业捂着胸口,险些被她这一句毫不客气的话给气晕过去。

  她虽还未过门,不算是他们林家的媳妇,可母亲好歹也是她的长辈,哪有晚辈如此说长辈的?

  简直是岂有此理!

  没等林庭业缓过一口气发难,庄诗涵率先开口问:“我方才在里头治病,你们一个个在外头嚷嚷什么呢?

  生怕我扎针的手不抖?还是生怕你们家老太太命大,能被我救回来啊。”

  “你!”林庭业涨红了一张脸,咬了咬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有辱斯文!”

  庄诗涵冷笑,“对对对,你最斯文,一天到晚躺在女人的怀里吟风弄月,这满京上下怕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你这么斯文的人。”

  没曾想到她竟连这么隐秘之事都知晓,林庭业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的干净。

  他嘴唇翕动,强撑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周氏赶忙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道:“夫君,你身子不好,千万不可再动气了。”

  她说着,声音越发悲伤,轻抚着小腹道:“你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娘俩可怎么办啊。”

  庄诗涵听着这啼哭,更觉得心烦的厉害,横眉道:“哭哭哭,一天到晚就是哭,这个家的福气都叫你哭跑了。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没出息的女人。”

  “我……”周氏抹了下眼泪,委屈道:“郡主别生气,我不哭就是了。”

  她垂眸,压下眼底那抹厌恶。

  还真是巧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像国公府这位诗涵郡主,如此不要脸皮的姑娘。

  庄诗涵瞅着她那副柔弱好欺的模样就来气,冷着一张脸问:“你肚子里这个孩子,不打算要了?”

  周氏想也没想,脱口道:“要,自然要!”

  这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往后半生的依仗,她如何舍得不要?

  庄诗涵闻言,顿时气笑了,“你既想要,林庭风方才说要打掉你腹中孩儿时,你为何不骂他?”

  周氏咬了咬下唇,弱弱道:“他是二叔。”

  她肩膀微颤,怯懦的模样与昨日在兄弟二人面前口齿伶俐之时判若两人。

  林庭风阴沉着脸道:“诗涵,你不必理会这个恶妇,她眼前的模样尽是……”

  庄诗涵打断他,不耐烦道:“你能不能闭嘴,我自己长了眼睛,会看。”

  她第一次来将军府时,周氏便是一副怯懦模样,说起话来温温柔柔,像是生怕声音大一点会吓到她。

  同她拢共说了不过几句话,其间不是看林老夫人的脸色,便是看她那个废物丈夫的眼风。

  这种在生性怯懦,在家毫无地位的妇人,她从前见得多了。

  别说是在他们面前演戏,家里男人但凡跺跺脚,声音稍微大一些,都得吓得她肝颤。

  说她都是装的,谁信啊?

  庄诗涵快走几步,朝着周氏伸出手道:“你若相信我,以后我罩着你。”

  周氏眨了眨眼,眼底既有害怕也有迟疑。

  料到她一时给不了痛快答案,庄诗涵也不急,冲着她笑了笑道:“没关系,我眼下也不着急走,你慢慢考虑。”

  见她来真的,林庭风冷着脸提醒道:“诗涵,你当心被她给骗了。”

  庄诗涵转头看向他,眼神凉凉道:“林庭风,你别告诉我,你现在下作到连一个孕妇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