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江南笙绝望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蠢货!

  江南笙差点骂出来……

  嘟嘟的否认,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

  陆放走向嘟嘟,从他身上落下的阴影笼罩着嘟嘟小小的身子。

  嘟嘟抬头,只觉得眼前有一座山要压下来。

  “你为什么会觉得下面没人?”

  他不敢去看陆放的脸,嘟嘟瘦弱的肩膀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像被一束光定在原地的小虾米,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在隐瞒什么?”陆放敏锐的察觉到嘟嘟不对劲的地方。

  “爸爸!”嘟嘟被吓破了胆,他呜咽着,连忙窜到傅寒川身后,躲了起来。

  傅寒川面色冰冷,他也发现自己的儿子在撒谎。

  而这时,便衣警卫已经将安全绳固定好,他们和陆放一同跳下斜坡。

  他们身手敏捷,如蜘蛛侠一般在斜坡上行动自如。

  陆放拨开茂密的灌木丛,江晚月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去,见到是陆放,她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哥!”

  刚才她察觉到自己的手机在震动,可她双手扒住陡峭的岩石,根本没法腾出手去接电话。

  但江晚月相信,陆放危机意识极强,她和傅星辞若迟迟未回到营地,陆放必然会行动起来。

  “小少爷!”

  便衣警卫见到傅星辞,他们连忙往傅星辞身上套安全绳。

  傅星辞抓住了江晚月的袖子,他用倔强的眼神示意,希望警卫能先救江晚月。

  江晚月就对他说,“星星,别担心,这么多人来救我们,我会跟你一起上去的。”

  她先把傅星辞交给便衣警卫,另一边,陆放在江晚月身上套了安全绳。

  江晚月被陆放拉上斜坡,她爬上斜坡,坐在地上大喘着气。

  人在遇到危机的时候,肾上腺素会极速攀升,让他们被激发巨大的能量,战胜恐惧。

  可当危机解除后,江晚月感受到了劫后余生的脱力感。

  沾了尘土的碎发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衣服上还粘着花草的碎叶和小刺。

  “你怎么会在下面?!”

  问她的人,是傅寒川。

  江晚月没去搭理这个男人,她见江南笙坐在担架上,江晚月黑白分明的瞳眸,凉薄如水。

  她捡起地上的石块,猛地起身,抬手就往江南笙身上砸去!

  “啊——!!”

  江南笙尖叫着,慌忙抬手挡住自己的脑袋。

  傅寒川立即把江南笙挡在自己身后,他稳稳的接住砸向江南笙的石块。

  “你疯了?”男人瞪着她,呲目欲裂,他看向江晚月的眼神里,充满警告的意味。

  江晚月咧开干涸的唇角,讽刺道,“她刚才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对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傅寒川把石头丢在地上,俊容上线条硬冷,“你能不能别闹了?”

  江晚月笑着问他,“你怎么不问我,我是怎么掉到下面的?”

  傅寒川冷眼看她,吐出的声音更是凉薄,“我对你是怎么掉下去的,没兴趣。”

  江晚月雪白的容颜上,笑意更深了,“因为你已经猜到了,我和星辞落入斜坡下方,很可能和江南笙有关,所以,你没兴趣知晓事情经过。

  毕竟你一直以来,都在纵容她!”

  江晚月看着傅寒川越发沉郁的脸色,她的声音化作利箭,直刺傅寒川的心脏。

  “与其说,你宠她,不如说江南笙是你手中一把好用的刀。

  有些事,你不屑于去做,而她会为你鞍前马后,以此来讨好你!而你是受益者和得利者,你自然就对她过界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晚月直白的撕开对方虚伪的面具,“当你发现星辞也在斜坡下方,你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探究他是怎么掉下斜坡的,而是在想着,该如何掩盖这件事,以免触怒了傅凌越。”

  他没耐心听江晚月把话说完,当他发现江晚月也落入斜坡下方,傅寒川就感到心烦意乱。

  他眸光漠然的看了江南笙一眼,就问江晚月,“你是想说,是南笙把你和星辞推下去的?”

  “是!”江晚月应道。

  “你和星辞都没受伤,不是吗?”傅寒川的声音平静无波。

  既然没受伤,那有什么好追究江南笙的过错?

  既然没受伤,那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不就行了!

  江晚月注视着眼前的男人,此刻阳光正好,傅寒川与她不过咫尺距离,两人之间却仿佛隔着悬崖万丈。

  在这么多人中,唯有她和江南笙颇有些狼狈。

  幸亏陆放教过她防御术,当时她抱着傅星辞滚下斜坡的时候,她尽可能的保护好自己和傅星辞。

  江南笙看着反而像个身受重伤的人。

  傅寒川以保护的姿态站在江南笙面前,即便他已经明白,江南笙是把江晚月和傅星辞推下斜坡的始作俑者。

  可他依然要护着江南笙。

  江晚月越发感到好笑。

  *

  “挽月!傅家愿意全额资助你,完成学业,你可得好好读书啊!”

  曾经,白书记兴冲冲的赶来告诉她这个消息。

  她疑惑的问,“傅家?是傅院士资助了我?”

  “资助你的不是傅院士,是傅家的继承人傅寒川,他是傅院士的侄子。”

  白书记滔滔不绝的和她说,“傅寒川应该是从傅院士那边听到了你的事,他向校方提出,为你缴纳四年本科所需的费用,你每个月还有一万的生活费。

  傅寒川对你就只有一个要求,你的各科成绩,都得是第一。”

  白书记笑着,“你本来就是第一,傅院士看好你,傅家继承人愿意资助你,你可别辜负了他们呀!”

  她请白书记帮忙,拿到了傅寒川的工作邮箱。

  为了表达感谢,江晚月也只在逢年过节,给傅寒川发去节日问候的邮件。

  傅寒川偶尔会回她邮件,询问起她的日常所需,而她客套回复,告诉对方,她在傅氏的资助下,生活顺利。

  两人之间的邮件来往,也仅限于此。

  后来她在认亲宴上见到傅寒川本人。

  他如骑士,引领着江晚月,进入京市的上流圈层。

  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是她还没有嫁给傅寒川的那段时间。

  那年,她的养父突发疾病,当时雪下的很大,她没等来救护车,她只能把养父背下楼梯,开车送养父去医院。

  可在路上,却遇上了大堵车。

  鹅毛大雪飘飞,积雪正一点一点的将轮胎掩埋。

  她被困在车中,孤立无援,看着养父倒在车后座上,戴着便携制氧面罩的脸色青到发紫。

  她给江盛庭打了电话,江盛庭告诉她,他也无能为力。

  陆放和傅凌越都不在京城,她在手机电话簿里,翻找了一圈。

  她尝试着,给傅寒川打电话。

  电话接起后,男人就道,“在车上等我,别怕。”

  那天,他开着大G而来,高头大**越野车,带着防滑链条行驶过松软的雪地。

  越野车前方,还有骑警开道。

  男人身姿矫健的从车上跃下,他拉开后车门,背起她的养父,放入大G内。

  “傅少,你先送我养父去医院。”

  她话音未落,傅寒川拉扯驾驶座的车门。

  “我带你一起走。”

  她被男人一把捞起,抱进车内。

  一件有着他体温和气息的长款风衣,披在了她纤瘦的肩膀上。

  她转过头,看到男人的墨发,剑眉上落满雪花。

  冰雪没能使他变得狼狈,他反而在这寒冷的雪夜里,点燃了她心头的火焰。

  然而,干柴烈火总有烧成灰的那一天。

  那个让她懂得男女之爱的男人,教会了她,不要再去相信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