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午十点。

  已经开了六个小时车的杨阿虎,在驶离省道进入县道。

  在加油站加满油,换阿尘来开。

  这一段不查车,何况往前三十公里,只要越过那最陡、弯道最大、最荒的山林,就进入天风县地界了。

  阿尘年龄不到,自然没办法拿到小本本。

  不然他也不会开这一段,毕竟杨阿虎的车技,还是不放心让他开县道这种路。

  越是靠近天风县,阿尘他们就越感觉亲切。

  沿途看见的一座座村寨,除了苗寨,还有侗寨。

  也有其他的少数民族村寨,比如:布依族!

  原生态!

  很美!

  侗寨和布依族村寨,也有他们的文化。

  而这边的苗寨,虽然也是慕阿尘他们十二支系的,只是分割得有些远。

  也就是说,没有天风县上的支系更为核心。

  不过即便这样,一旦圣女和苗王命令传到,这边的苗民依旧会无条件执行。

  因为她们的苗籍都在苗家总谱上。

  所谓苗籍,不是户口。

  而是苗家最古老的一种苗民登记方式。

  苗籍,更是一种灵魂烙印。

  这种烙印是他们祖先以血誓所下,由历代苗王和苗圣掌管。

  比如阿芮,因为她阿爹是上门女婿,她的苗籍由黑乌寨转到格泥寨,之后种种原因,圣女阿沫在阿尘的暗示下,把阿芮的苗籍调回黑乌寨。

  至于阿芮的户口,已经不在黔东了,而是迁到省城,就挂在竹苑小区房子的名下。

  苗籍总谱,由于千年前苗王和苗圣离世后不曾有过新的苗王和苗圣现世。

  因此,苗籍大权,暂由圣女代管。

  籍谱,则由九大族老保管。

  凡十二支系苗民,无苗籍者,就算身份证上是苗族,都不被苗家祖先认可。

  不被认可者,传说死而无魂。

  只是个传说太过久远,它是否真如传说中的那样,死者才清楚。

  但苗家九大族老,十二支系皆信奉。

  在这些苗民中,他们宁可没有户口,也不能没有苗籍。

  只是随着社会的发展,汉家人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苗籍的存在。

  何况,苗族人还有苗姓和汉姓的区别。

  阿尘这一路上看见的苗寨,不是每一位苗民都有苗籍的。

  …

  “好好开车,你到处看什么,前面有个大坑呢!”

  杨阿虎的声音,拉回了阿尘的思绪。

  阿尘打了个哈欠,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都十一点多了!这条路,真他**烂。”

  “是啊,不知道哪年才重修了!前段时间省主要来,干得热火朝天的,省主一走,几场下雨一冲,更烂了。”

  杨阿虎说完,还愤愤不平地骂着当地府衙。

  阿尘白了他一眼,“有本事你怎么不去省府门口骂!”

  “关我屁事,府衙那些人,又有几个真心为百姓做事的。”

  “不要一棍子把人打死,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年代,大家能有饭吃,能抢到个媳妇回家生娃,娃还能进学堂念书,就不错了。”

  “也是啊,这年代哪家都穷!”

  杨阿虎感叹一声,随后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侧脸盯着阿尘,一副不爽的样子,开口就说:

  “不对啊黑苗慕阿尘,你可不在穷人行列啊,在燕京的那几天,你自己回忆回忆,你吃的玩的,有哪样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我连做梦都没梦到过。”

  “还有你喝的那什么苔的酒,你不知道我在旁边闻着很香吗,你只顾自己跟那帮汉家人吃喝,都不叫我上去喝两口。”

  “你再回忆回忆,你吃那个大红色的什么虾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我喉咙在吞口水?”

  “黑苗慕阿尘,你可真缺德啊,干得这叫人事吗!”

  杨阿虎确实挺郁闷的,毕竟在燕京的那些天,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只能在一边干瞧着。

  偏偏这慕阿尘还不带理他的,有好几次还故意冲他噜噜嘴,气得他真想上去跟慕阿尘干一架。

  可他不敢啊!

  圣女在呢!

  “这次回来,后备箱不是拉了不少东西吗?”

  “再说,怎么滴?难道圣女看她男人可怜,带他男人吃喝玩乐一下,你还对圣女有意见不成?”

  “你---”

  杨阿虎气得面庞肌肉一阵抽搐。

  他都已经把黑苗两字放在前面了,那就是他这个青苗苗郎和黑苗苗郎说话,岂料---

  这慕阿尘太鸡贼了,居然还故意把圣女搬出来。

  还一口一个圣女的男人!

  这不,后座上的阿吟本不打算掺和的,现在好了,直接坐直身子,那双幽光盯着副驾驶室的杨阿虎。

  “黑苗慕阿尘,现在是黑苗和青苗两个支系苗郎的对话,你能不能别搞升级了。”

  “难道我说错了?”

  “慕阿尘--”

  杨阿虎现在就想跟阿尘打一架。

  阿尘咧嘴一笑,对后座的阿吟说:“拿个小本本记着,青苗杨阿虎何日何时在何地,与谁抱怨圣女不平,间接性的骂圣女缺德---”

  “慕阿尘--我想掐死你。”

  “再加一条,青苗杨阿虎意在反叛,要掐死证人,企图毁灭证据。”

  “你---”

  杨阿虎气得七窍生烟。

  “马上记。”阿吟也配合着。

  “阿吟,别记别记,黑苗慕阿尘是故意曲解我意思的!”

  杨阿虎又马上对一副阴笑的阿尘说:“阿尘啊,别搞了,我怕了你还不行吗!我怕了你了---”

  “怕我?我看你是怕圣女我那小媳妇吧。”

  杨阿虎不答话了,因为阿尘直接提到圣女,这可悬着呢,要是被慕阿尘带沟里去,没好下场的准是他。

  而随着杨阿虎的怂,阿尘别提有多得意了。

  他开口圣女小媳妇,闭口圣女小媳妇的,差点没把杨阿虎气死。

  很快,前方开始爬坡了。

  弯道极大,坡度很陡。

  这条县道,宽六米五,可一到急弯,速度稍微快一点,就容易冲出去掉入悬崖。

  从山脚到山腰,至少有五公里。

  并且荒山野林,无一户人家。

  常有野兽出没,却也是劫匪们最佳蹲守地点。

  因为山腰是两个县的交界处,从这里一直到山腰那边下完坡,少说也有十一二公里的路程。

  劫匪在这里拦车抢劫,得手后进入山林,因为山林太大,官府根本就无从追寻。

  重要的是,两个县会互相推诿。

  近些年来,这里发生过无数的劫匪、拦车明抢。

  被抢者识相的话,掏光值钱的换来一条命。

  可要护财的,丢掉命后,财也没保住。

  果然,快要靠近山腰时,也就是两县交界处。

  事儿来了。

  “来得正好,我手都痒了!”

  阿尘车速慢了,杨阿虎凶煞煞地开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