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顿了顿,终于说出了实情:“道长说了,那高挑女子打断了我的长生桥,兴许不会死。但我知道那只是宽慰我的话语。”

  王景勃然大怒,“卧槽他**外乡人!陈平安,你别做傻事,等我出去,我帮你弄死那群杂碎!”

  陈平安摇了摇头,“王景,这次不要你出手,我心意已决,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做!

  但道长确实解开了我的心结,我的父母不是被我克死的……我现在没有什么遗憾了……”

  王景急切道:“你,不要做傻事,听到没有!什么叫没有遗憾,你去跟人拼命,万一死了,我在这里不也饿死了吗?”

  “我跟刘羡阳,阮秀说了,放心吧,你饿不死的。”

  陈平安说完后眼神变得坚定,他抬头挺胸,头顶一只捕蛇鹰盘旋翱翔。随后周身气势喷涌而出,单腿蓄力,纵身高高一跃至小溪对面!

  陈平安扬了扬手中破碎瓷片,阳光下白光闪动,显然十分锋利,“放心吧王景,宁姑娘告诉我,只要我足够快,那对外乡**就别想活!”

  陈平安说完快速离开,王景看着他离去背影,心底骇然,“溪水河道得有十几米吧,他陈平安一跃就过去了?!”

  小镇内飘起了反常的浓雾,外乡人高冠男子符南华从宋集薪家走出,他心情大好,手中托举翠绿山魈壶俨然已经爱不释手。

  宋集薪得了金精铜钱,且给他加了条件:“杀了陈平安!”

  苻南华嘴角微扬,他感觉小镇少年间芝麻绿豆大小的恩怨就要雇凶杀人,显得十分的幼稚可笑。

  雾更浓了,能见度不过十米!

  他发觉有人从雾中走来,手中山魈壶收纳进空间储物袋。

  高条女子蔡金简从雾中走出,气质出尘,极为美艳,只是眉头紧锁,十分不悦,看来此行机缘不顺。

  “蔡仙子,为何如此烦心?”

  蔡金简玉指轻抚额头,伤脑筋道:“别提了,那个书简湖的截江真君当真是个无赖!打也打不过,争也争不得。唉……”

  两人并肩缓缓走动……

  陈平安置身浓雾之内,悄然跟随,手中碎瓷攥紧,有鲜血蓦然渗出。

  正在此时,一只猫影跃然而出,蔡金简吓了一跳,一把抓住苻南华的手臂,胸口起伏,一手拍动,娇声道:“可吓死人家了,南华你也不管管!”

  苻南华嗅着耳边香风,顿觉心头震颤,眼中杀机毕露,心道:“这云霞山的蔡金简当真妩媚动人,刚刚差点坏我心境。那怕他云霞山和我老龙城关系交好也不行!乱我心境者,吾必杀之!”

  正在此时陈平安的身影从雾中一跃而出,蔡金简最开始以为还是猫,所以未有警惕,

  当看到是那个泥瓶巷被自己打断长生桥的泥腿子少年时,已经为时已晚。

  少年身躯转瞬即至,手中碎瓷挥动,冲着蔡金简脖颈,白光一闪而逝。

  蔡金简无比惊恐的捂着脖子,鲜血四溢!噗通一声瘫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苻南华懵了,堂堂云霞山七境观海境的练气士仙子蔡金简被一个泥腿子少年给抹了脖子?!

  尽管此方天地修为压制厉害,境界越高压制越强,但哪家进来的外乡人不是赌上宗门气运的天之骄子,天之骄女,能没点压箱底的保命法宝?

  而蔡金简竟然连用都没有用出来!

  浓雾之内,陋巷少年陈平安并没有走,苻南华看着黑色身影,冷冷道:“你杀人杀的那么干脆利落,看来是个老手!”

  陈平安借助浓雾掩护,快速奔袭,身影如同鬼魅,王景教的撼山拳心法他早已经了然于心。

  苻南华紧追不舍,口中念念有词,“你可知那女子可是我的大道挚友!”

  陈平安停了下来,与苻南华相较十米距离。

  少年想起自己的大哥王景,不自觉吐了口吐沫,学着王景口气恶心道:“别吹牛逼了,我的眼神好的很,即使我不出手,你也想把女子诛杀!”

  苻南华哈哈一笑,掩饰内心尴尬,随后风轻云淡,如稳操胜算般的开了口:“眼力不错,但口无遮拦,是该早夭!”

  陈平安想起王景跟他讲的故事,一般反派,都死于话多!

  对待这个逼逼赖赖,口中冠冕堂皇,且纠缠不休的高冠贵公子,陈平安火气升腾!

  但他胆大心细如发,一番追逐之后,心中已然确定,“他只是个光说不练的绣花枕头!”

  陈平安不再言语,而是做出无比惊恐的表情,右手食指悬空,对着虚空怯怯道:“你,蔡金简……竟然活了!!!”

  苻南华察觉少年异样,迅速转头,可只是这一瞬间,看到身后空空如也是,才发觉糟糕!上当了!

  陈平安身躯高高跃起,没有那么多的花里胡哨,右手迅速掐住苻南华的脖子,左手碎瓷高举,迅速挥下!

  但在尖锐瓷片距离苻南华只有0.0001公分时,天地安静了下来。

  齐静春身躯浮现。

  周围万籁俱寂,似乎并无活物。

  齐静春自言自语道:“不能得罪了云霞山,又得罪老龙城。陈平安啊,这些因果太多,你将来承受不住啊!”

  齐静春将二人身躯拉开,陈平安面容坚决,依旧保持碎瓷落下状,只是一行鲜血如水滴状,在半空悬浮。

  齐静春心中暗暗惊叹,“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还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破罐子破摔了。

  瓷片锋利,可伤敌性命前,也把手心刺穿了!你的父亲摔了你的本命瓷连累了你,而你却把碎瓷当成了最趁手也是最伤己的兵器……当真是碎碎平,碎碎安,岁岁平安?”

  齐静春面露不忍神色,随后大手一挥,浓雾溃散,“于我有过,就来弥补一些吧!”

  陈平安已经能动,迷茫看着面前夫子,“齐先生,这……”

  齐静春淡然一笑,“你可愿意陪我在小镇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