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惟教化之本,在育才而济众;圣贤之道,贵守朴而存仁。翰林院大学士、衍圣公孔嘉,昔居草野,秉杏坛遗风,设塾闾左,弦歌不辍,使寒门稚子得沐诗书,闾巷童蒙皆知礼义。此心此德,实契先师“有教无类”之训,朕深嘉之。

  今既擢居清要,典章国子,然念尔情系庠序,志在童孺,特敕于国子监崇文阁东偏殿设蒙养斋,许尔旬休之日开筵授课。凡京城贫户子弟,经有司验明身籍,皆可入学。一应笔墨纸砚,由内库岁拨官绢百匹、松烟墨五十笏以供支用。

  另赐“春风广被”御书匾额,悬于斋中,以彰尔化雨之功。国子监博士、助教等官,当协理课业,毋得怠慢。尔其兼衡庙堂之高与江湖之远,使圣学不绝于布衣,文脉永续于童蒙。

  嗟尔孔嘉!昔仲尼设教,弟子三千;今尔踵武,惠泽万家。朕望尔以翰林朱紫之身,不忘箪食瓢饮之志,勖哉!

  布告中外,咸使遵行。

  至正元年三月一日!

  钦此!”

  轰!

  这圣旨一出,孔嘉身躯狂颤,眼中是浓浓的喜色。

  “臣孔嘉,谢陛下隆恩!”

  他猛地一拜,拜的十分的尊敬虔诚。

  相比之前的受封官位,云清的第二封诏书,才是让他彻底心悦诚服。

  此时,私塾外已经站满了围观的百姓。

  在听到这封诏书的时候,不少的孩童父母都忍不住欣喜欢呼。

  “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人家的孩子,何德何能能入国子监读书啊?陛下当真是明君啊!”

  “陛下圣明!”

  “我这儿子真是拜了一位好先生啊!”

  “谁说不是呢,日后他要敢读书懈怠,看我不拿鞭子狠狠抽他!”

  他们这群人让孩子拜入孔嘉门下读书识字为的什么?

  起初可能是看重孔嘉是孔家人,想着圣人之后的弟子怎么样说出去也有面子。

  可逐渐的,在孔嘉悉心教导下,他们早都改了往日的初衷。

  他们早都想让孩子好好读书,靠着日后的春闱改变自己的户籍,从而不再像他们一样整日混迹市井。

  然而他们自己也清楚,他们祖上三代都是些目不识丁的市井平头百姓,想要跻身士族何其艰难?

  可如今,天子的一封诏书,让他们的期望愈发的近在咫尺。

  谁说平民无法成为士族?

  希望这不就来了?

  一时间,整个院外都在高呼‘陛下圣明’。

  云清狠狠地收割了一波民心。

  “孔大人,这京城普通百姓的孩子何其之多,你日后可有的忙了!”

  太监笑呵呵的对着孔嘉说道。

  “陛下说了,要教导学生,那就不要吝啬于几十日,要做就做到最好!”

  “招生一事,就由你来办,如何把这群孩子平安的送到国子监,再在每日平安的送回家中,这些要事都交由你考虑,切莫让陛下失望!”

  “请陛下放心,臣定当不负圣恩!”

  孔嘉兴奋的点了点头。

  陛下对他如此看重,他也不能让陛下失望。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片刻的时间已经想好了对策。

  “回头记得写个折子上奏陛下,陛下让杂家告知于你,无需担心,你的背后有陛下在,放手去做便是!”

  “臣遵旨!”

  孔嘉兴奋的点了点头。

  太监叮嘱了几句,随即便带人准备离去。

  “公公且慢...”

  孔嘉的夫人连忙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这是她们一家三口半年只用。

  但是如今,她却没有半点不舍。

  “公公一路辛苦,还请不要嫌弃。”

  孔嘉的夫人小声地说着,不露痕迹的将银两塞到太监的袖口里。

  太监怔了怔,颇为赞赏的看了一眼孔嘉的夫人。

  “孔夫人的好意杂家心领了,不过这银两杂家不能收...”

  太监将银两还了回去,笑呵呵的道。

  “都是为陛下做事,日后这种事情可不要做了,现在可不比以往.”

  说罢,太监招呼着众人离去了。

  “夫人...”

  见自家夫人呆站在原地,孔嘉凑上前好奇的轻声呼喊着。

  “是不是公公觉得少了,所以才没收啊?”

  老妇人也狐疑的问道。

  “不...”

  孔嘉的夫人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激动和期待。

  她从那太监眼中,分明没有看到半点动心的样子。

  对方是真的没有说谎,这银子他是真的没想收。

  “夫君...”

  孔嘉的夫人轻声呢喃着,望着孔嘉的眼神格外的坚定。

  “这官场不比其他,处处都充斥着诱惑。若是你有朝一日胆敢做出对不起陛下的事情,妾身定然毫不犹豫与你和离!”

  陛下待他们一家如此真心,她定要以身作则告诫夫君,绝不可以做对不起陛下的事情。

  “夫人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孔嘉正色道,眼里满是坚定。

  “若真有那么一日,不用你多言,为夫定会吊死在门前,以此偿还陛下之恩!”

  孔嘉的夫人如沐春风的笑了。

  有这个承诺,便足够了!

  民间有句老话,有人欢喜有人忧。

  林党这边的官员,此时都有些慌了。

  只因为今日这朝堂的局势,实在是有些太过诡谲云涌。

  李寒落马,孔格命不久矣。

  这短短的一上午,便折了他们这边两个大人物。

  据说荆大人都因此怒急攻心,回府之后没多久便闭门不出,声称在府中养病了。

  一时间,他们人心惶惶,只感觉有些群龙无首。

  而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一封送往荆未府邸的圣旨,彻底让林党炸开了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兵部尚书荆未,累朝重臣,夙夜宣劳。执掌枢要十数载,整饬武备、肃清军务,忠勤体国,朕素所倚重。今闻卿年逾花甲,沉疴缠身,朕心实为轸念。着准卸兵部诸司繁琐,归府静养,赐人参十匣、御医轮值问诊,以彰君臣相得之义。

  荆氏子川,幼承庭训,英果刚毅。统禁军三卫七载,宿卫宫禁、巡防京畿,夙夜匪懈,深慰朕怀。特晋兵部尚书衔,代领本部机宜,仍赐紫金鱼符、加太子太保衔。原任禁军统领一职,即日交割,由青云卫总司魏贤暂摄。

  父子皆国之柱石,朕寄望尤深。荆卿当继乃父遗风,总揽戎政,慎思明辨,勿负朕托。兵部诸司郎官、武库主事等僚属,皆须尽心辅弼,不得轻慢。

  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钦此!」

  方才朝堂上还生龙活虎的荆未,重病缠身?

  官位都被其子荆川取代?!

  甚至,禁军统领都换了人选?!

  这一刻,林党心中都浮现出了同样一个念头。

  这帝都...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