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殿内。

  “你说什么,陛下中毒了?”

  林雪眼中闪过一抹担忧,有些慌乱的开口问道。

  这话一出,便是一股强横的真元不受控制的迸发而出。

  那婢女都被林雪的强大压迫感给震慑的跪倒在地。

  虽然知道林雪不是针对他,但婢女还是一脸的惊恐。

  “娘娘饶命啊娘娘...”

  那强大的压迫感让她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碎了。

  林雪也是猛然惊醒,收回了体内的真元。

  “究竟是怎么回事?本宫要你一字一句细细说来!”

  林雪怒声呵斥道。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语气之中竟然夹带着些许焦急。

  婢女连忙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给林雪听了。

  林雪的眉头顿时蹙着,眼中满是骇然。

  气血亏空,吐血,昏迷...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中毒会有的症状。

  这分明像是中蛊才有的。

  等等!

  蛊!

  林雪猛地想起一个念头,但同时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该不会皇帝是中了...不可能!

  绝不可能!

  蚀情蛊早在她年幼的时候便遗失了。

  为此她还哭了很久。

  怎么可能中的是蚀情蛊?

  “娘娘~”

  一道身影蓦然出现在坤宁殿内。

  无声无息。

  林雪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给那婢女吓得面无血色。

  “芸儿...芸儿姐姐?”

  芸儿姐姐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还有,刚才芸儿姐姐是飞进来的吧?

  嘶!

  芸儿姐姐竟然是武道强者?

  “你先下去吧!”

  芸儿撇了一眼那婢女,淡淡说道。

  婢女惶恐的看着林雪,后者微微颔首,点了点头。

  婢女顿时如蒙大赦的离开了。

  “此事儿你怎么看?”

  林雪有些神色复杂的看着芸儿。

  “你觉得皇帝是中毒还是...”

  “娘娘,毒之一道,要么是迅速取人性命,要么便是慢慢渗透,从而让被下毒者身体虚弱,从而身亡!”

  芸儿摇了摇头,神色冷冽的道。

  “然而,奴婢还从来没听过哪种毒药能够亏空他人气血,不害人性命只让人昏迷的。”

  “此种症状,除了下蛊,再无其他!”

  “可是纵使蛊术,也没有如此迅速便能将皇帝气血亏空的吧?”林雪眉头紧皱,神色有些复杂。

  她很想说出自己的答案,但是又不敢说出来。

  反倒是芸儿跪倒在她的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

  林雪惊讶地看着芸儿,后者神色凝重。

  “娘娘不敢说,奴婢替您说,此症状和中了蚀情蛊无二啊。”

  嗡!

  林雪脑瓜子嗡的一声。

  芸儿是自己师傅——苗疆蛊族黑族大长老的独女,也是这世上唯一还掌握着所有苗疆蛊虫培养之法的人。

  她说的话,远远比自己推断的还要有说服力.但是,林雪却实在不想承认。

  “怎么可能是蚀情蛊?若真的是,那这世上能够培育蚀情蛊蛊虫的,除了你便是师傅,难不成你还想说是师傅害了本宫的儿子不成?”

  这话一出,芸儿沉默了。

  半晌。

  芸儿神色复杂的看着林雪。

  她开口说的话,简直让林雪心中的世界都崩塌了。

  “娘娘,有没有可能要害陛下的不是奴婢的父亲,而是您?”

  “放肆!”

  林雪怒喝一声。

  那强大的气势迸发而出,将芸儿整个人都掀飞了出去。

  轰!

  芸儿重重的撞在了殿门口。

  “芸儿姐姐~”

  几个跟芸儿关系好的宫人都惊呼一声要凑上前来。

  “都给本宫滚回去,无事不得擅入!”

  林雪暴怒的声音随之响起。

  那些宫人都是吓得身躯一颤,止住了脚步,退回了原位。

  “噗!”

  芸儿一口血喷了出来。

  方才林雪突然迸发的气势,让她因此受了重伤。

  但她神色却出奇的平静。

  甚至,还有几分怜悯。

  芸儿的目光深深刺痛了林雪,她也顾不上自己穿的单薄。

  一步一步朝着芸儿的方向紧逼走去。

  脸上布满寒霜。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皇帝是哀家十月怀胎,从哀家身上掉下来的血肉。哀家就算对他再不喜,又如何能对他下手,害他性命?”

  “你跟着哀家这么多年,难道如今连你也不相信哀家了?”

  说到最后,林雪整个人的语气都有些许悲凉。

  她是如何囚在这深宫,别人不知,芸儿又怎么会不知?

  换句话说,是芸儿一步步见证自己变得不像曾经的自己。

  可如今芸儿竟然也说出这种令她心痛的话。

  林雪心里有些失望了。

  “娘娘,不是奴婢不相信您,奴婢从来就没怀疑过您...”

  芸儿强撑着伤势坐在地面上,望着林雪的眼神温和中带着一丝心疼。

  “但奴婢没有说假话,害了陛下的正是您啊...”

  “蚀情蛊蛊虫需要以少女的精血为养料,精心培育数年方能培养成一只,而且这蛊虫培养之法极为严苛,据奴婢所知,近三十年来,这普天之下蚀情蛊蛊虫也就只有您培育出来了,如今陛下所中的,正是您曾经培育的蚀情蛊啊!”

  林雪瞳孔一缩,眼神有些许慌乱。

  蚀情蛊蛊虫培养之法难如登天。

  她也是在师傅的帮助下侥幸才培养出一只。

  她尤为记得当初师傅有多兴奋。

  “师傅失踪多年,谁知道他是不是....”

  林雪下意识的想要辩解,芸儿苦笑一声。

  “失踪?娘娘啊娘娘,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认为父亲是失踪了么?”

  “你什么意思?”

  林雪不敢置信的瞪着芸儿。

  “我苗疆有一蛊名为同心蛊,可以附在人心之中,看似阴邪,实则此蛊无毒无害,同心蛊分为子蛊和母蛊,我苗疆子女一旦出生便会被种下子蛊,而母蛊则会种在父母双亲体内。若一方遭遇不慎,其他被种下同心蛊的家人们便回心口绞痛不已。”

  芸儿面无表情的喃喃着。

  林雪的眼中慌乱愈发的明显。

  “二十年前,父亲得一道士传授推演天机之法,他曾推断出幽州有大气运,将有天生金凤之女匡扶大夏,治大夏于水火,所以他不顾一切,抛下了唯一的女儿去了幽州,为的就是能够在对方的庞大气运下炼制出我苗疆最强的凤凰天蛊,此蛊一旦现世,便可庇佑我苗疆千载不衰!”

  芸儿顿了顿,望着林雪的眼神带着几分复杂。

  “十九年前正月初六,奴婢心口绞痛,疼了整整一天一夜,几度疼的昏死过去,还是苗疆的叔叔婶婶出手,我才侥幸活了下来。”

  正月初六!

  林雪身形踉跄,面无血色。

  那一日,正是师傅突然失踪的第一天。

  “同心蛊除了有告知家人自己的死活这效用以外,最大的特点便是能共享疼痛!”

  芸儿凄惨的笑了笑。

  “同心同心,若不能共体会痛苦,何来同心...”

  “可怜奴婢的父亲,被酷刑整整虐待了一天一夜!”

  芸儿此刻已经泪流满面,她看着林雪的眼神满是愤怒和憎恨。

  但是这愤怒和憎恨,却又好似不是对着林雪。

  与此同时,她看着林雪的眼神还有浓浓的怜悯。

  “同心蛊的蛊虫,哪怕相隔千里都能彼此产生联系,奴婢正是凭着这个才一路来了中原,最终在一个乱葬岗里,从死人堆中扒出了父亲的尸首!”

  “父亲的尸首已经被野狗啃食的面目全非,但是心口处的蛊虫却还存活着。”

  “师傅...死了!?”

  林雪此刻也感觉心口有些绞痛。

  那个跟自己相处一年,把自己当成亲女儿一样的慈蔼长者,竟然死了?

  而且还是被虐待而死?

  “当时父亲的手骨死死的攥着,奴婢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其打开。”

  “父亲的手里有着一片纸屑,纸屑上写着一个人子。”

  芸儿的眼眸中闪过几分凄凉,她笑了...笑的是那么让人感觉讽刺。

  “当时奴婢年纪还小,不太清楚...”

  “但是今日奴婢懂了!”

  她望着林雪,笑中带泪。

  后者也是身躯一颤,瘫软在地。

  “人....”

  “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怎么会....”

  “娘娘看来也猜到了!”

  芸儿缓缓起身,状若疯癫的哈哈大笑。

  “哪有什么蚀情蛊遗失?满篇都是谎言!蚀情蛊一旦养成,蛊虫哪怕相隔千里也能回到主人身边。”

  “娘娘啊娘娘,父亲死前手中紧攥着的不是‘人’字,而是...‘定’字!”

  “定国公的定!”

  “你的父亲骗了你,他骗了所有人!”

  “要害陛下性命的...也是他啊!”

  轰!

  这话一出,林雪彻底心态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