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安嗓子干涩。

  人也陷入魔障中。

  整个静竹院乱成一锅粥。

  邓氏连忙把陆青鸿带走,环姑也扯着苏宁安离开这里。

  她自然能看出苏宁安脸上的悔色。

  但是……

  都已经到了这地步,已经跟二爷成了亲,洞房了,到了这一步没得后悔机会。

  静竹院里。

  老夫人连忙让方嬷嬷去请御医。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青崖给阻止。

  “祖母,我苏醒消息暂时不可让他人知道,府里一切劳烦您了,大夫请药一山即可。”

  陆青崖语速极慢。

  但却极为沉稳。

  老夫人慢慢反应过来,确实得保守秘密。

  现在的孙儿太虚弱了,得好生养着。

  她应了下来。

  从此刻起,府邸一个蚂蚁都出不去,尤其二房那边,得重点监督。

  待药一山过来后,把脉,问诊,最终确定陆青崖身体只需静养月余便能恢复原先水平,便如实告知老夫人。

  听见这个消息了,老夫人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整个人还有些云里雾里。

  原本都做好孙儿会死的准备。

  没想到,峰回路转啊!

  她视线从苏宁华身上划过。

  骤然想到什么。

  对着苏宁华叫道:“孩子你过来。”

  苏宁华心里有些乱,她早就知道他最近会醒,做好跟他相处准备。

  但是,他方才说,他昏迷时听见陆青鸿的话,这才气醒的。

  那是不是说明,他以往昏迷时也能听见外界的消息,包括不限于她摸腹肌,主动运动,还有,电疗……

  那一来,她什么秘密都没了。

  她穿越许久,头一次无措起来。

  僵硬靠近老夫人。

  老夫人发现她的不自在。

  眼里露出笑,在她看来,今日的宁华也受了刺激,怕是没准备好怎么跟活着的青崖相处。

  不过有她在,她不会让孙子欺负了她的孙媳。

  “青崖,这是你昏迷时,祖母做主给你娶的妻子,你日后好生对她,她未曾在你病危落魄时抛弃你。

  日后你也不许对不住她!”

  陆青崖视线落在苏宁华身上。

  她穿着浅色裙子,头发梳的松散,额前还有些刘海散乱,身上带着甜香味,姿容明艳如三月里的最先盛开的迎春一般,带着鲜活生命力。

  只是,此刻她如鹌鹑一般,恨不得把脑袋塞到翅膀下面。

  完全不似平日里那般安逸随性。

  他头一次将她外貌映入眼睛,映入心中。仿佛有滴水入湖面一般惊起涟漪层层扩散。

  他曾多次想象她的外貌,是星辰一般眸子,还是月牙一般的眼睛,唇瓣那般柔软,是不是夏日最甜美的荔枝作成。

  此刻看见她,他突然觉得她本就是她。

  “我醒了.”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

  苏宁华点点头:“我知道。”

  而后,她不言。

  他欲言!

  结果相顾无言。

  老夫人瞧着俩人这别扭劲儿,笑容一直散不下去。

  “好了好了,你们好生相处,我就先回荣喜堂了!”她还有好些事情处理呢。

  青崖醒了!

  那先前的安排都不作数了。

  都推翻重新来。

  老夫人在方嬷嬷搀扶下起身离去,走出前回头看一眼别扭的俩人,她叮嘱一番:“宁华,如今青崖还有些弱,他若有什么话说的不对不好听,你就跟我说。

  我替你教训他。

  别太惯着他!”

  “祖母,我会的。”苏宁华开口。

  她知道老夫人这话的意思,是告知刚醒的陆青崖,对她客气点,她背后有人。

  也是告诉她如果发现陆青崖态度问题,别硬刚。

  稳妥一点。

  觉得委屈了,就告状。

  老人家的一番好心呢。

  老夫人这才安心离去。

  走出静竹院。

  老夫人腿还有些发软。

  她拉着方嬷嬷说:“青崖醒了。”

  “可不是公子他醒了,但是您需要安排的事情还不少,这次公子受伤,可……”

  “我懂。”老夫人记得陆青崖让她保密呢。

  “既然青崖醒了,那等这些事情处理完,老身就得请皇上下旨让立青崖当世子,这事儿不能拖了。

  就算那老东西回来捣乱,也得早些落实。”

  老夫人虽说腿软心跳加速,但是精神头极好。

  总觉得以后有奔头了。

  她回了荣喜堂,立马将府邸几个看门的替换了。

  府邸饮食采买,也给管控。

  二房的下人出不得府去,能出去的只有她的心腹。

  这举动,或许会让人察觉发现不对劲。

  但是,能拖一日是一日。

  静竹院。

  苏宁华跟陆青崖面面相觑。

  文砚清屏对视一番,二人一同退出。

  许久,苏宁华才问道:“你何时恢复意识的?对外界信息知道多少?”

  “最近才有意识的,那日文墨在身边照料……”

  他隐瞒了一些东西,若是他说从行房那日就有意识。

  她会不安的吧!

  有些东西他知道就好。

  “这样啊!”苏宁华放松下来。

  脸上神色肉眼可见的松懈下来。

  她说道:“你刚醒来,还是应该以休息为主,这样我让文砚照料你,你应该也想了解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就这样吧,文砚好生照料你们将军。”苏宁华话落,离开卧房。

  陆青崖伸手,他其实没那么想要了解。

  该知道不该知道的,昏迷的时候都知道了。

  只是,她走的太快了。

  他没来得及挽留。

  她走出房间脸上的松懈瞬间消失。

  她还没想好怎么跟鲜活的男人相处。

  还是昏迷的好!

  卧房里。

  陆青崖视线落在文砚身上。

  文砚张张嘴,又闭上嘴。

  许久,眼睛一红,**鼻子:“将军,您可算醒了。”

  “哭什么,没出息。”陆青崖皱眉,他不喜欢哄男人。

  “笔墨伺候,我写封信,你送到宫里,既已醒来就瞒不得皇上。”只要瞒得住其他人便是。

  那通敌泄露齐王行踪的是谁?

  为何对他动手!

  他已经让文墨动手查了起来。

  只是,他昏迷时间太久,有些难查。

  文砚拿来纸笔,许久不曾活动,他拿笔瞬间,还有些手抖。

  他简单揉了揉手腕,便将情况书写详细,而后交给文砚:“速度送宫里。”

  文砚转身离去。

  陆青崖靠在枕上,文墨文砚皆有重事要办。

  文毫跟文宣来到卧房照料。

  瑞祥院。

  邓氏带着陆青鸿返回,她守在陆青鸿旁侧,有心等陆青鸿醒来。

  只是,约莫半个时辰,她就开始打哈欠,掉眼泪,精神不济。

  硬撑了一会儿,就再也撑不住,让厚朴好生照料陆青鸿,她回房睡觉去。

  这样的邓氏,让张嬷嬷心里毛毛的。

  夫人往日,没有这么疲劳过啊!

  ……

  陆青鸿是天黑前醒的。

  他怔怔盯着屋顶,如何都想不通,上辈子陆青崖分明是死了。

  这辈子,他怎么又活了。

  他脑子里回荡着陆青崖那句,他说的话让人气血逆流,愤怒异常,便醒了。

  难不成当真是他把该死之人,气活了?

  他抱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有陆青崖在,他必然再无出头之日。

  “公子冷静,您冷静啊。”厚朴瞧着陆青鸿精神状态不对。

  连忙宽慰。

  她方才听见邓氏说的缘由。

  原来是长房的那位快死的人醒来了,这事确实让人震惊。

  但是,也不能为此就这般自暴自弃啊!

  “公子,就算他醒了又如何啊,您有本事照旧能发挥出来,您先前说皮革大卖,我就把簪子跟衣服换成钱买了一些皮革,前日哥哥将皮革卖了去,足足挣了一百两。

  公子,别人不懂您,厚朴懂,您有大本事呢。

  得把本事用出来,不能埋没自己才华!”

  厚朴属实担心陆青鸿一蹶不振。

  那一来跟着公子过日子的她,怕是也不好过。

  想着这些她努力宽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