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舟雾是撑不住,昏睡过去了。

  可他倒向的方向却是她所在的位置,说明,他如今对她的信赖已经到了新的高度了吧。

  裴舟雾对她敞开心扉,那要孩子的事自也是十拿九稳的。

  她勾着唇笑,抬手摸了摸裴舟雾柔顺的发丝。

  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啊!

  可裴舟雾身子重,又是昏睡的状态难免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久了,实在承受不住。

  她微微动身,双手紧抱住他的身子。

  一手托着脑袋正准备将他平放着躺下去,可她到底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还没反应过来呢,裴舟雾的身子就重重倒下去了。

  柳扶楹闭上眼,不敢去看他的伤处,就怕那儿又崩出血来。

  深呼吸抬起眼皮,裴舟雾还是昏睡状态,许也是他的伤口缠了纱布的原因,即便有血也没那么快渗出来,他母亲来过,带来的也定是最好的止血治伤的药,眼下瞧着倒是还好。

  她将裴舟雾的双腿抬了上去,再搬动几下叫他躺的舒服些。

  而后,在床前坐下紧盯着他的脸。

  这张脸,真是怎么看都不会觉得厌倦。

  回想方才那个吻,目光又热烈了几分,心中只盼着他的身子快些好。

  看着看着,手指不自觉的抚上了他的唇。

  柔软的触感像一把火点着了她的指尖,继而迅速烧去了她的全身,烧的她头昏。

  原来,这就是那些男人们看美女的心情。

  她俯下身,发丝垂挂在他的脖间,瘙痒的触感让裴舟雾动了动眉头,柳扶楹却没有注意到,她的注意力全在即将要落下的裴舟雾的唇上。

  贴近的呼吸让裴舟雾的眉头颤的更厉害了些。

  一回生二回熟,柳扶楹早已经没了先前的紧张,只有掠夺者的激动。

  裴舟雾算是被掠夺者,他的紧张显而易见的体现在了两只不自主握紧的手上。

  紧了一会儿,兀自又松了开,如此反复。

  说明,他有的不止是紧张,其实也有不敢表露的渴望。

  她的唇彻底落下之时,他那双松了又紧的手倏然间展开,印证了内心对柳扶楹的接受。

  先前他确实是昏睡了过去,可方才双腿被抬**时,他又醒了过来却并非有意装睡,原本脑子就浑浊的厉害,眼看又要再次失去意识的,只是突然凑近的呼吸又突然让他揪起了心。

  柳扶楹的吻并没有持续很久,也无过分之处。

  她轻轻退开,吹气一般轻声嘀咕道:“就当是为了我,你也快点好起来吧。”

  眼下如此,还不算彻底得到他。

  真是所幸,她没有再说些别的什么暴露自己。

  而这句话即便被裴舟雾听见了,也不过只是一句安慰的话,让他将她当做念想保重自己的身子,无可挑剔的。

  “你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她起了身去收拾桌上的东西,除了她带来的,还有裴母送进来的药物及一些纱布。

  多余的东西都被她收进了屋中的小竹柜里。

  柜子里的东西不多,几只眼熟的药瓶是她上回带进来给他的,还有那只流萤木簪,放置在里处最深的位置。

  柳扶楹上手摸了摸,同时又扭头看了看闭着眼的裴舟雾。

  也许某天,她会被裴舟雾放在心上最深最重要的位置上,但那个时候……

  挥去杂念,柳扶楹收手将竹柜门合上。

  随后转身端了脸盆,随即出了门。

  而这个时候,裴舟雾已经没了睡意,反而清醒的厉害。

  也不知从哪一刻起,母亲来时留给他的哀愁不知不觉的就被冲散了,难过没了,心痛也没了,只剩下柳扶楹说会永远陪着他的话格外的振聋发聩,以及她真心的表白和……

  他抬起手,拖着沉沉的铁链抚上了自己的唇。

  鼻息间,也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如此的让人贪恋。

  “月萤,苏月萤。”

  “有你喜欢,真好。”

  ……

  柳扶楹回来时,脸盆里的水已经蓄满了。

  他解开裴舟雾的衣襟,里面缠着的纱布被血水染透,只怕轻轻一拧就会渗出许多血水,方才到底还是让伤口又再次崩开了。

  她小心的取下纱布,然后将毛巾打湿擦着残留的血迹。

  没几下,盆中的水就被染红了。

  她回身将桌上的药拿了过来,仔细敷在裴舟雾胸口的伤处。

  那道血口子瞧着吓人,像是被短刀扎出来的,不大却深的厉害。

  这么热的天,可不要溃烂流脓才好。

  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好过后,她端着那盆血水及换下的纱布出了门。屋后外潭的水流通向别处,正好可以清洗纱布,脏污的血水不会流回潭中。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金梨独自在外面的马车里如何了?

  嘴上说着不怕,实际心里肯定还是会恐惧的。

  可惜进来时,柳扶楹多次劝她先回城去,只需明日再来接就好,可金梨说什么都不肯,一定要在外头的等着。

  金梨从小跟着她受了不少苦,等她将来彻底接手了沈家家业,定也要让金梨过一过舒坦的日子,再给她买座宅子好好去过她自己喜欢的生活。

  想着这些,柳扶楹洗纱布都有劲多了。

  至于沈家,这会估计乱成了一锅粥。

  与她猜想的不错,沈老夫人病中醒来后便一直念叨着要找柳扶楹,哭了一下午,眼睛都哭肿了。

  沈修年从香山回去就进宫回禀了调查之事,回了府,后院乱糟糟的让他头疼。

  “将军,城里都寻遍了,没有夫人的踪迹。”

  听着下属的话,沈修年眼皮直跳。

  柳扶楹从前在柳家谨小慎微的与柳家人关系都不好,外头也没什么朋友,她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的。

  “客栈,酒楼也都挨家寻过,全都没有。”

  沈修年捏紧了拳,他娶柳扶楹就是为了母亲,如今母亲因她而病,她却不见踪影。

  他一拍桌案,愤然起了身。

  若不在城内,那就是城外!

  “去长明观。”

  若说她在外有什么相熟之人,那便就是那个被她藏在长明观的奸夫。

  出了门,他骑上马便直奔城门而去。

  势必要在宵禁之前将柳扶楹给带回来。

  *

  香山竹院。

  柳扶楹将洗干净的纱布晾晒在屋后的竹节上,回了屋合上门插上了门闩。

  今夜,是独处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