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年 步步逼近

  他紧紧盯着黑衣之人,即便对面的人只露出眼睛,也是一双让他熟悉到忘不了的眼睛。

  “我从来不知,你竟然会武。”

  他语气平淡却又格外的坚定,证明他已经认定了对面那人的身份。

  甚至,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

  “素素,你拿裴舟雾的兵符做什么?”

  对面的人急急转身试图跳窗,沈修年却没让她得逞,踢了凳子过去挡在她的身前,待她再回身,沈修年已经近到她跟前,伸手便要抓她蒙面的布条。

  她匆匆躲开,还同沈修年过了几招。

  沈修年到底也算是久经沙场的大将,身手还是好的,没几个回合就探去她的面前扯住了黑布。

  一拉,露出的那张脸可不正是姜素素!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姜素素退了几步,对他有些警惕。

  “什么时候?”

  沈修年惨淡一笑,脸色是说不出的苦涩。

  “你应该问,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的。”他道。

  话落,他低头看了眼那块被姜素素握在手里的兵符,担心他要抢,姜素素将其握的更紧甚至藏去了身后。

  “真兵符,在烛光下不会反光。”

  沈修年没说假话,方才远远只瞥过一眼,他就知道这兵符是假的。

  再说能调动千军万**兵符,哪里那么容易被找到。

  姜素素却不在乎,她道:“即便是假的,我也要。沈修年,你若要揭发我,现在就把我绑了,否则,你就别多管我的事。”

  “怀君是我的儿子,你若出事,他该怎么办,你叫我如何不管?”

  沈修年咬了牙根,靠近后抓住她的胳膊将被她攥在手里的兵符抢了出来。

  接着,将它放回到了密格里。

  姜素素仍不肯死心,推搡之下撞到桌角疼的她直弯腰。

  见她这狼狈模样,沈修年终究还是红了眼睛。

  他俯身下去将人抱了起来,抱着往门外去,任她挣扎捶打都不松。

  宅院外,停着一辆马车。

  沈修年带着姜素素坐了上去,而后马车在无言中慢慢启程。

  车子前行了许久,最后不知停在了哪个地方,车内的两个人依旧无言着沉默了许久,谁都没有动身。

  “走吧。”

  还是沈修年开了口,亦是率先撩起帘子下了马车。

  马车停靠的位置,是一座废弃的荒芜的宅院外,夜色里仍能看的出院中未曾清理的,被大火烧黑的木块。

  这就是他与姜素素七年前住过的院子。

  只是七年后的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下了马车的姜素素站到沈修年的身旁,开口道出的话听着有些冷漠,好似并不为故地而感触。

  沈修年不答,只推了破败的院门走进去。

  待他进门,身后的姜素素这才垂眸露出几分难掩的酸涩。

  挣扎几番后,她也跟了进去。

  只瞧沈修年不顾脏污,一**就坐在了满地是灰的石阶上,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姜素素朝他走近,最后站在他的面前。

  “我不是**。”他道。

  “你说七年前你从大火里逃了出来,那后来从火中找出的那具女尸是谁的?”

  他猜,姜素素肯定会说不知道。

  “这…我也不知。”

  果然!

  沈修年低头一笑,笑的满面皆辛酸。

  “素素,上京城的姜丞相与你是什么关系?”他又问。

  方才,姜素素还算镇定。

  这会听到姜丞相几个字眼时,她则是眼神闪躲露了几分心虚。

  “时至今日,你就不要再骗我了。”沈修年这话平白带着几分恳求意味。

  姜素素垂眸不再看他,只问:“你都知道了?”

  “我若知道,此刻就不会来问你。”

  月色下,姜素素那张脸与七年前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沈修年如今再看她,内心已不再有当年的炽热的悸动,确实没错,七年了,七年里被改变的事情太多了。

  “当年你被敌军俘虏,他们要挟我说若要救你就打开南峡关放几个他们的细作进来。”

  沈修年细细道出当年之事。

  那些在他心里藏了七年的事,日日夜夜都在折磨他。

  “彼时我正得知自己不是沈家血脉之事,明白了父亲从小不疼我到死都不肯抱我一下的原因,也理解了母亲总是含泪时常带着幽怨看我的眼神。当时,我觉得我的世界只剩下了你更害怕失去你,一念之差却酿成大错。”

  他嘴角带笑,眼眶却是含泪。

  “那一队细作从允南渡去照西,以卑劣的手段下毒几乎害了整座城的百姓,包括守城的将士及裴舟雾的整支军队。然后就是照西城破,裴舟雾那一战败了,他更是被诬陷背上通敌的罪名。”

  他说的越多,姜素素就越是不敢看他。

  低垂的眼眸同样**泪,忍不住时狠狠滴落砸去地面。

  “素素,其实当年我就怀疑过你。”

  他看着姜素素,看着她那张不愿同他对视的脸。

  “你死在了大火里,我却在家中找到了一封有关姜丞相与敌国往来的信件,我想破脑袋也不愿将那封信和你联系在一起,可偏偏其中蹊跷实在太多,只是你人都已经去了,我宁愿相信你也是受害者,我想着他们就是刻意绑架你拿你来要挟我,但是现在……”

  不知不觉,清泪顺着他脸颊的弧度滚滚而下。

  “素素,你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我,是不是?”

  姜素素已有抽噎之势,肩头微微发颤,双眉也是紧紧拧在一起。

  “现在,你还要再骗我吗?”沈修年的质问带着哭腔。

  倏地。

  姜素素扑身而来,抓住他的手在他身前蹲下。

  “我没有办法,我也没有办法,我母亲在他的手上,我只能照着他的话去做,我本来就只是姜言的私生女,我母亲也是没有名分的,我根本没有反抗他的资格。”

  当朝丞相名为姜言。

  姜素素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女。

  沈修年别过脸, 不知是哭是笑。

  天下姜姓之人何其的多,当年他怎么会想到姜素素竟然会是姜言之女。

  “他、他……”

  姜素素也再装不下去,泪如雨下哭的断气似的。

  “姜言要与裴家争权,要、要争夺储君之位,他想将丽贵妃的儿子他的外孙扶上太子之位,所以要搞垮裴家,又忌惮你手握重兵却不肯加入他的党派成为他的助力,所以才要有了这一石二鸟之策,既牵制你拉了你下水,还解决了裴国舅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