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沈翊文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想要弥补妹妹的豪情。

  “南溪,你放心,就算我真的要死,也一定会拖着欧阳萱一起**!不会让她再有机会伤害你!”

  “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这恶毒的女人,死无葬身之地!”

  姜南溪点了点头:“具体的方法,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

  说完,她没有再多看沈翊文一眼,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只留下沈翊文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背影消失的方向,失魂落魄,泪眼朦胧。

  好半晌才猛地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声声如在咀嚼仇人的血肉:“欧阳萱,我要你这毒妇跟我一起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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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妤菲坐赵家的马车,在大通街街口下车回家。

  她此时神采飞扬,双眸炯炯有神。

  连带着整个人周身都仿佛笼罩着鲜活的生命气息。

  也让她那张本就眉目如画的秀美脸庞,显得越发明艳动人。

  只是,韩妤菲刚进院子,就见穆泽远正呆呆的坐在她平日看书的藤椅上。

  双目放空,眉峰紧蹙。

  整个人都显出几分忧心忡忡。

  直到察觉到韩妤菲回来,两人视线对上。

  穆泽远才露出和煦的笑容:“妤菲,回来了?今日玩的开心吗?”

  “嗯!”

  韩妤菲重重点头,眉梢眼角都是欢喜的笑。

  她是这些年才来京城的。

  韩家没有显赫的家世,韩父官职小,又是得罪人的御史。

  所以满京城中,根本就找不到同龄的闺中密友。

  虽有穆泽远这个童年好友,时常找她玩。

  可两人到底男女有别。

  有许多心事,她是无法与穆泽远倾诉的。

  韩妤菲这两年时常觉得很孤独,恨不得重新回到偏远的乡下去。

  可认识了姜南溪和赵盼夏后,她的心境就全变了。

  与她们两人聚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

  只是八卦京城中的一些趣事,看姜南溪晒药材,看赵盼夏练枪,她都觉得很开心。

  她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她们面前看书,写文章。

  肆无忌惮地展露自己不愿意输给男子的野心和才华。

  这样的生活,让她感觉说不出的自由与满足。

  再也不会在睡前煎熬着,被关在后宅的自己,明日睁眼醒来能做什么。

  穆泽远看她眼中的神采,忍不住也露出笑容。

  “那就好!我原本还担心你去参加百花宴会受到刁难,没想到反倒是让你结交了挚友。”

  穆泽远的笑是由衷的。

  可眉宇之间多少夹杂着忧愁和失落。

  韩妤菲自然看出来了。

  她忍不住道:“泽远哥,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还是在担忧半个月后的科考?”

  穆泽远闭了闭眼,良久才轻叹一口气道:“老师说我的学识还不够稳固,今次参加科考即便能高中,大概也只能中三甲同进士。所以,老师建议我明年再下场科考。”

  “他还亲自到我家,将此判断告诉了我父亲,我父亲……你知道的,他一直希望我能高中一甲,扬眉吐气、光宗耀祖。可若我只考中同进士,这一辈子可能与我父亲一样,最终能当个五六品官,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在西楚国,一二甲与三甲的进士,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科举一二甲才是真正的进士。

  进士出身的,先入翰林院,而后六部观政,外地观风,放一任外官,养几年清名。

  回京后在六部做个散职,一步一步升,做到三品并非难事。

  可同进士出身,无法入翰林,就如穆父一般。

  当官中一点不犯错,按部就班,一辈子顶天的也就是五品官了。

  而穆泽远的父亲本身才华出众。

  可就因为科举失利,却成了同进士,只能进最清水受冷落的工部。

  所有的努力和功劳,都成为了上官的政绩。

  一辈子只能蹉跎在小小的六品主事,出不了头。

  所以穆父才那么希望,儿子能扬眉吐气。

  哪怕没办法考中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至少也要成为真正的进士。

  而不是像他那样,被人嘲笑“同进士,如夫人”。

  穆泽远说到这里的时候,心中涌起无尽的憋闷和委屈。

  “我自认才学并不比明理书院中除谢斯辰外的任何人差,今次科考,我有极大的把握能在二甲前列。”

  “可我父亲根本就不信我的话,他定要我再沉淀几年再去参加科考。”

  其实,父亲的不相信,信心被打击,还不是最让穆泽远焦心的。

  他原本都已经打算好了。

  只要中了进士,他就有底气有资格来韩家提亲,也可以给韩妤菲一个家了。

  每每想到再过几个月,他就能将喜欢了许多年的女孩娶回家。

  他就兴奋地夜夜在床上打滚,读书时也越发有动力。

  可如今,这一切却成了泡影。

  他想娶韩妤菲,还不知道要等几年。

  可韩妤菲已到成婚之年,她还能等着他吗?

  即便韩妤菲能等,那韩父呢?

  穆泽远期期艾艾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一会儿想问:“我现在当不了官,你还愿意嫁我吗”,一会儿又想说:“你能不能再等我两年”。

  韩妤菲却是没注意到他的情绪。

  听完穆泽远的话,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心狠狠一跳。

  “泽远哥,那个说你今次科考只能中三甲的老师是谁?”

  穆泽远一愣,“是冯延冯先生。”

  韩妤菲听到熟悉的名字,顿时脸色大变。

  她想起了姜南溪说的话。

  当日百花宴上,姜南溪直接针对冯延,揭露他窃取谢斯辰成果的行为,在明理书院学子中掀起了一阵波澜。

  可这波澜却很快平息了下去。

  毕竟冯延是明理书院的副院长,又是名声显赫的大儒。

  大部分人根本就不信他会窃取学生文章。

  反而有人指责姜南溪是无知又粗俗的毒妇,竟然信口开河,污蔑当世大儒的清白。

  韩妤菲也曾奇怪过,姜南溪为何要在百花宴上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姜南溪犹豫了许久,给了她们一点暗示。

  赵盼夏没听懂。

  可韩妤菲聪慧又敏锐,却是一下子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