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短促的娇呼,在书房响起。

  洛泱坐在陆京辞面前的办公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阿辞——”

  “乖乖别动,”

  陆京辞仰头看了眼洛泱后,低下了头。

  “我看看。”

  他骨节修长的大手握着洛泱的脚,动作轻柔的脱下了她的鞋。

  洛泱从陆京辞的动作中,看出了毫不掩饰的温柔,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陆京辞看着洛泱肿胀了许多的脚踝,眸色沉然,询问的声音听不出语气。

  “怎么回事?”

  其他人问,洛泱的回答都是自己不小心崴的。

  但陆京辞问,她却不想说谎,实话实说。

  “被陆临川吓了一跳,就崴到了。”

  她将当时的情况,简单的描述了一遍。

  陆临川。

  陆京辞漆黑的墨眸深处,渗透出森寒的冷意,**着肿胀处的手指却格外的轻缓。

  “现在还疼吗?”

  洛泱原本没觉得有什么,面对陆京辞却骤然觉得委屈了。

  “疼,”

  她在外面的伪装彻底松懈了下来,娇软的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

  “帮我吹吹。”

  “好,”

  陆京辞将洛泱的脚缓缓抬高放到唇边,轻轻的吹着。

  他的表情不带丝毫嫌恶,甚至认真到带着几分虔诚。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伤处,带来一阵酥麻。

  洛泱看着,心彻底软成一团,伸手捧起陆京辞的脸。

  “果然有效,已经不疼啦,我们阿辞的嘴就是厉害。”

  陆京辞看着洛泱眼中的满足笑意,俊美冷峻的眉眼也跟着柔和了下来。

  “厉不厉害,不是体现在这里的。”

  男人磁性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毫不掩饰的意味。

  突如其来的车,让洛泱微微愣住,美眸娇嗔的瞪着面前的男人。

  陆京辞勾唇,拿起洛泱放在一边的精油,涂在了她的脚踝上,缓缓揉开。

  清凉却刺痛的感觉,让洛泱轻轻吸了口凉气。

  陆京辞的手顿了顿,岑薄淡淡唇轻启。

  “家族会议情况怎么样?”

  提到正事,洛泱的注意力果然瞬间被转移。

  “野心勃勃的人的确不少,旁支多数以陆柏正那一支为首。”

  她将家族会议上发生的事,仔细的讲给陆京辞听。

  陆京辞认真的听着,手中的动作却没停,将消肿止疼的精油缓缓的按揉进皮肤内。

  “阿辞,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把他们要说的话预估的八九不离十,”

  洛泱想到那些人开始的嚣张和最后不安的嘴脸,嘴角的笑意蔓延到了眼底,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生动娇俏。

  “你都不知道,他们最后是怎么走的。”

  陆京辞将洛泱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也跟着勾了起来。

  “好玩吗?”

  “好玩,”

  洛泱知道陆京辞要说什么,连忙道。

  “不过偶尔体验一次就够了,”

  她眯了眯眸子,想着之前发生的事继续道。

  “会议结束后,陆柏正和我单独谈了话。”

  陆京辞的动作没停,语气平静淡然。

  “都说了什么?”

  那双低敛的墨眸中,满是了然,显然是猜到了陆柏正的目的。

  “他让我放了陆二老爷子,我答应了,”

  洛泱饶有兴致的和陆京辞分享着自己经历的事,语气轻松。

  “当然,前提是,他帮我肚子里的孩子坐上陆家家主的位置。”

  这就叫先发制人。

  想到陆柏正当时那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她笑意抑制不住,眉眼都跟着弯了起来。

  肚子里的孩子?

  陆京辞按揉脚踝的动作停住,掀眸顺着洛泱的肚子看向她的眼睛,眸色动了动。

  片刻,才缓缓开口。

  “这个主意不错。”

  洛泱对上陆京辞深邃的眸子,惊讶的红唇微张,伸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你知道我说的都是假的。”

  “只要你愿意,可以是真的,”

  陆京辞的目光重新落在洛泱平坦的小腹上,眼神幽然深邃。

  “孩子也是。”

  只要泱泱愿意,他心甘情愿。

  更准确的说,是求之不得。

  简单的几个字,却是痴缠入骨。

  洛泱的眸光颤了颤,脸瞬间浮起层绯色。

  “我不想要那个位置,但的确想要个宝宝。”

  阿辞和孩子是她上辈子的遗憾,也是她最对不起的人。

  陆京辞定定的看着洛泱,眼底幽光流动。

  康复的强度,必须得再加。

  越快,越好。

  洛泱瞬间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灼热深沉,睫毛微微一颤,当即补充道。

  “当然,是在你的身体痊愈以后。”

  这也是为了宝宝负责。

  “好,”

  陆京辞将心底的想法尽数压制下去,拿起鞋子给洛泱穿好。

  洛泱拿起手边的酒精消毒湿巾,仔细的帮陆京辞擦拭着满是精油的手指。

  陆京辞任由洛泱动作,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

  等手擦拭干净,他将人从桌上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陆临川和你说了什么?”

  陆临川向来喜欢伪装,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泱泱面前。

  想到陆临川,洛泱眼底露出了淡淡的厌恶。

  “他偷听了我和陆柏正的对话,说愿意帮我。”

  她不想重复陆临川那些令她感到恶心的话,只简单的将二人的对话概括了一下。

  但就是这样,陆京辞在洛泱看不到的地方,目光缓缓冷了下去,泛着彻骨寒意。

  还有一件事,洛泱不忍心说,却也不得不说。

  她抱住了陆京辞的腰身,将脸搁置在他的脖颈,缓缓开口。

  “阿辞,奶奶的确病了,是阿尔兹海默症。”

  阿尔兹海默症。

  陆京辞耳边响起了十五年前,恍惚间听到的话。

  “这孩子就是灾星,身边的人都会发生不幸。”

  “小时候克死了老爷子,长大后又克死了自己的父母,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老夫人对他这么好,谁知道会不会也被克。”

  “陆家家主的位置交给他,陆家还不知道会经历怎么样的动荡。”

  ……

  不同声线的声音,汇聚在一起。

  一片嘈杂中,只能听清楚两个字。

  ——灾星。

  陆京辞俊美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漆黑的眸中却像是在酝酿着几乎摧毁一切的狂风骤雨。

  面前的空气,都几乎跟着凝结起来。

  洛泱察觉到陆京辞身体的紧绷和僵硬,心疼的痉挛了一下,将下毒的事情咽了下去。

  还是等查出来,再告诉阿辞。

  她紧紧的抱着陆京辞,想要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

  “没事的阿辞,我们一起帮着奶奶把病治好,让她老人家长命百岁,一直陪着我们。”

  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过来。

  陆京辞的眸子动了动,眼底的冰冷戾气消散了些许,抬手轻轻的摩挲着洛泱柔软的发丝。

  “我没事,别担心。”

  低沉磁性的声音比平时暗哑了许多,显然是在压抑克制着什么。

  虽然阿辞很少表露,但她知道,奶奶在阿辞心里有多重要。

  现在最难受的,是阿辞。

  他却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洛泱听出其中的安抚意味,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难受的无法呼吸。

  她暗暗咬唇,将涌到眼眶的泪意强行压制了下去。

  不能哭,不能让阿辞更难受。

  洛泱抱着陆京辞的手臂收的更紧,几乎要将自己嵌进去。

  陆京辞感受到洛泱的动作,也静静地抱住她。

  二人相互依偎的身影,在夕阳的照耀下宛若一体,亲密无间。

  ——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

  “少爷,”

  王鑫挂断电话,立即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了陆临川。

  “庄园内传来消息,陆京辞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了,管家正在暗中让人准备丧葬事宜。”

  失去意识,丧葬事宜。

  终于等到最佳时机了。

  陆临川掀起眸子,眼底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宛若蓄势待发的毒蛇。

  但骨子里的谨慎和陆京辞的手段,还是让他有些顾忌。

  王鑫敛着眸子,静静地等着陆临川的吩咐。

  “奶奶吩咐我给陆京辞找医生,这都过了几天了,也该人送过去了,”

  陆临川的嘴角勾起狠厉的弧度,语气冰冷森寒。

  “准备下,明天我去趟庄园。”

  顺便也可以问问,那个女人考虑的怎么样了。

  想到要在陆氏庄园和洛泱进行私下交易,他就止不住的畅快。

  “属下这就去安排,”

  王鑫颔首,准备离开。

  “等等,”

  陆临川想到了另一件同样重要的事,叫住了王鑫,语气缓慢冷沉。

  “母亲安排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两手准备,才能万无一失。

  王鑫知道陆临川指的是什么,当即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已经得手了。”

  “出去吧,”

  陆京辞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

  无论是陆家家主位置还是老宅的遗产,他都势在必得。

  “是,”

  王鑫离开办公室一段距离后,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先生——”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温和,带着儒雅平缓的气质。

  环中环,套中套。

  一切都宛若迷雾,让人看不清楚。

  夜色,很快彻底蔓延了整个京都。

  伫立在半山腰的偌大庄园,更显得阴沉寂寥。

  洛泱睁开眼睛,身边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