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于此,太上不寒而栗,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哈哈哈,瞧她那样。”

  “前世的正道魁首啊。”

  “啧,原来堂堂元婴修士也会恐惧。”

  “不过如此,死亡当头,皆为蝼蚁。”

  血妖们的笑声,充满小人得志,践踏曾经高不可攀者的威严,总能使弱者那点可悲又可笑的虚荣心高潮迭起。

  “哟,这多人,里头聚众开银趴呢?”

  这时。

  殿外。

  传进一道慵懒随性的声音,好似连天地都不曾被他放在眼里:“贫道也想凑个热闹,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一袭素白道袍映入眼帘,公子世无双,丹凤眼,如墨发,捻三清法印,仙风道骨,步生青莲花,踏虚空而至。

  仙道子身!

  “父亲!”

  “师傅!”

  北凰与古韵婷当即小跑上前,唤了一声,穆紫尘与太上心稍安,血妖一脉却个个面如土色,讥笑声偃旗息鼓。

  背后嚼舌根是一回事,当面嘴硬又是另一回事。

  人的名,树的影,赫赫凶威,镇压天下的霸道,深入骨髓的恐惧,不是一朝一夕,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抹去的。

  “老大,陈长生啊,我们要不要…跑路?”

  一头吓得站都站不稳的血妖,哆哆嗦嗦问首领。

  “操,收起你那没出息的死出,慌个屁?”

  首领一巴掌拍在小弟的后脑勺上,继而咬紧牙,深呼吸,朝陈衣色厉内荏道:“陈长生,你他妈装什么装?”

  “休想骗我。”

  “从踏入神殿的那一刻起,你的法力早就被尽数吸干了,如今的你,不过是一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罢了!”

  “哦,原来我已经被废了啊?那该怎么办呢?”陈衣故作沉思状,旋即转望神龛:“祂,便是你们的依仗?”

  说着。

  他竟径直走向人人避如蛇蝎的神像,所过之处,古老意志主动分开一条道路,如同列队迎接君王的士卒一般。

  “乖,不要闹了。”

  拍了拍神像脑袋。

  就这么轻轻一拍,跟哄小媳妇儿似的,神像居然真的乖乖听话安静下来,压迫感荡然无存,仿佛从未出现过。

  所有人都惊呆了。

  深知神像脾气的血妖首领更是舌桥不下,不知所措。

  “卧槽,我修为又回来了!”

  “我凎,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妖道,有大帝之姿啊!”

  “不,我不信,他一定是用什么妖法蒙骗了神像!”

  一头年轻血妖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死活不信邪,非要效仿陈衣的口吻,也冲神像喊了一句:“乖,不要闹…”

  “撕拉!”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恐怖威压轰然砸下,四分五裂。

  全场哗然。

  饶是以仙道子身天生的处变不惊,都不免侧目而视。

  “你嗑了多少?连祂都敢调戏?“

  “你不是陈长生,你究竟是谁?”

  哪怕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首领依然不肯认命。

  “聒噪。“

  陈衣淡淡斜睨一眼,随意勾了勾手指,一只无形大手猛将前者镇压,禁锢地上,任其如何挣扎,皆纹丝不动。

  “不可能!”

  血妖首领骇然惊呼:“你的法力为什么没被吞噬!”

  “夏虫焉能语冰?”

  陈衣不屑地撇撇嘴,绕过首领,随机拎起一头血妖族人:“贫道问你,你们血妖一脉与这神像是什么关系?”

  血妖怒目视,不语。

  “很好,贫道就喜欢你这种纸糊又头铁的血妖。”

  毫不犹豫拧断他的脖子,血溅了旁边血妖一身,一只一米六五的银发萝莉,波涛汹涌,纯欲童颜,媚骨天香。

  “真可爱啊。”

  陈衣蹲下身,捏住萝莉血妖的下巴,左看右看,露出一个温和微笑:“小可怜,你愿意回答贫道的问题吗?”

  银发萝莉欲言,然后看到首领递来的眼神,果断闭上嘴:在妖族,上位者的命令是绝对的,容不得丝毫质疑。

  哪怕让他们赴死。

  “麻烦。”

  陈衣甩了甩手上血渍,又抓了几头血妖拷问,结局相同,妖族的忠诚没话说,只好重新将目标放回首领身上:

  “你是他们的头?”

  血妖首领很硬气:

  “杀了我吧,别想从我嘴里套出任何有用的情报!”

  “瞧你这话说的,跟我像嗜杀成性的大魔头一样。”

  陈衣摇摇头,指着神龛道:“不想说就不说,没关系的,我这人最讲理了,你把祂请来,我直接当面问祂。”

  其实他有无数手段弄清真相,比如搜魂,比如丢给六珠渡化,再不济事后找趟青女,他就是存心折腾血妖们。

  先前在殿外,血妖间的对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喜欢玩弄人心是吧?喜欢先给人希望,再叫人绝望是吧?

  你们刚刚怎么欺负的我女儿,我让你们一板一眼,一五一十,一分不差地给我如数奉还,我让你们万念俱灰!

  “你,你说什么?”

  血妖首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血妖一脉,不是供奉祂么?”

  陈衣漫不经心道:“来吧,请神,献祭也好,祈祷也罢,把祂请来,把你的神请来,看祂能不能拯救你们。”

  “你,你认真的?”

  “贫道金口玉言。”

  “好,你别后悔!”

  血妖首领强压着内心激动振奋,当即开始请神仪式。

  【陈长生,呵,什么狗屁长生妖道。】

  【我看叫天下第一愚蠢还差不多,夜郎自大,恃才傲物,待我请来神主大人,就是你的死期,你必死无疑!】

  见状。

  直播间炸开了锅,质问的弹幕接连不断,疯狂刷屏:

  “卧槽,陈长生在干什么?他让那血妖请神?”

  “那可是神啊!”

  “修士再厉害也只是修士,如何能与神并肩?”

  “唉,你小子。”

  “妈的,想到他自负,没想到他自负成这样。”

  “额,兄弟们。”

  “我觉得吧,在没弄清楚陈长生此举深意之前,还是不要妄加评判的好,万一,万一他背后,也有靠山呢?”

  “你是不是想说,陈长生背后,也有一尊神?”

  “难道不可能?”

  “哈哈哈,哥们,你别逗我笑,你当古神是街边的大白菜啊?他要有古神靠山老子直接把手机吃了,直播!”

  “有点为黑衣卫们惋惜,本可以脱险的,唉。”

  “…”

  太上亦是花容变色,冲陈长生低喝道:

  “陈长生,那是一尊神,没有人知道祂有多恐怖,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总该为你女儿考虑吧,不要托大!“

  陈衣回头看了看,语气满不在乎:“都打两辈子交道了,我的实力你还信不过?安心,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你…”

  愠怒的太上一甩袖袍:“待会玩脱了别求我救你!“

  “若连我都输了,你能救谁?顾好她们几个得了。”

  除了北凰和古韵婷,几乎无人看好陈衣,都认为他太过不可一世了,毕竟神这个字眼,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

  修仙界也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神殿毫无动静。

  血妖首领额头渐渐冒出虚汗:“怎么回事?为何迟迟得不到神主大人回应?老祖宗明明说,只要祭品足够…”

  他从未请过神。

  这门请神法是血魔老祖告诉他的,他不知道的是,自家老祖宗也只用成功过一次,还是机缘巧合下才成功的。

  那天青女心情十分美丽,因为陈衣做梦称她娘子。

  “别白费力气了。”

  等到不耐烦的陈衣手一挥,法力推开血魔首领:“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贫道帮你把祂请来吧。”

  他舔了舔嘴唇,嘴角泛笑,如猫捉老鼠般戏谑,声音不大,但足够在场所有人听清:“娘子,有人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