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既然开战,作为和亲公主,自然也是任人宰割的下场,这原就是无可争议之事,走哪儿都是这样的道理。

  此前,也不是没有先例。

  所谓和亲,只是为了一时的和平,所做出的退让和保全实力而已,本质上的好战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biqμgètν

  既是和亲公主,就该明白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战事骤起……便有可能成为战场上祭旗的存在,死都是轻的。

  凌辱,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生不如死,苟延残喘。

  若是母国赢了,兴许还能多活几年,若是输了,下场更加惨烈……

  施戚戚站在那里,身子止不住的轻颤着,此前的嚣张跋扈,如今都成了无声无息的惊惧,悉数写满了眼底。

  谁能不怕?

  她可真是怕极了。

  怕被祭旗,怕被凌辱,怕……

  “王爷在哪?我要见他!”施戚戚连声音都在颤抖。

  景山这会是一点都不客气了,“奉劝一句,施侧妃还是别见的好。主上如今正忙于政务,对于这些事情已经不想过分,如果施侧妃还想去主上跟前找存在感,那可能……”

  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顿,意味深长的勾唇。

  “我……”施戚戚面色发白,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景山深吸一口气,“施侧妃还是听一句劝,去西郊别院待着吧!战事如何,暂时不知,但若是您闹一闹,满朝文武的怒气会率先冲着您来,施侧妃以为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没想闹。”施戚戚服软,“我只是想、想见一见他。”

  这个时候不服软,就等着死吧!

  “主上未曾开口要见你。”景山直言,“施侧妃还是走吧!”

  施戚戚眼中含泪,“便是如此绝情吗?我终是伴了他数年,饶是他不曾动心,也该顾念点旧情,既是要走了,许是来日生死难料,怎么也该见上一面吧?”

  “如此,卑职去给您通报一声。”景山知道,施戚戚的脾气很是执拗,若不满足她最后一个条件,估计没那么容易离开。

  施戚戚点点头,含泪站在原地。

  景山转身就走,当下去回了薄言归。

  不多时,施戚戚便被带到了薄言归跟前。

  亭中凉风习习。

  薄言归一身玄袍,坐在亭中饮茶,骨节分明的手,执杯浅呷,动作优雅矜贵,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威严。

  不管什么时候,他永远都是那样的傲然独立,浑身上下散着淡漠疏离之态,仿佛不管是谁,都近不了他的身,上不了他的心。

  可偏偏,事宜愿为。

  施戚戚知道,他是有的心,只是这颗心不在自己身上罢了。

  “王爷!”施戚戚行礼。

  薄言归甚至没抬头多看她一眼,视她如同空气。

  “两国真的开战了?”施戚戚跪地。

  薄言归握着杯盏的手,微微收紧,抬眸瞧着跪地的人,“本王不会拿你祭旗,去西郊别院,能活一命。”

  “多谢王爷不杀之恩。”施戚戚跪在那里,五指死死抠着袖口,低低的问了句,“妾身过来,不只是为了道谢,终是不死心的想问一问。”

  薄言归的眉心蹙了一下,她一开口,他便知道是什么意思。

  “妾身伴着王爷这么多年,王爷可有片刻……”施戚戚抿唇,一双美眸泪眼迷离,“片刻动过心?哪怕只是片刻!”biqμgètν

  手中的杯盏,徐徐放下。

  薄言归目色凉薄的盯着她,“这个问题,还需要回答?”

  “是了,妾身早就该明白的。”施戚戚自嘲般苦笑,“入府多年,王爷虽然进院子,却也只是装模作样的坐坐就走,妾身至今完璧,哪儿有什么情爱与心动可言?”

  薄言归起身,“言尽于此,走吧!”

  他毫不犹豫的拂袖而去,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是因为那个燕绾?”施戚戚忽然冲着他背影喊。

  脚下一顿,骤有平地生风,惊得她陡然连退数步,下意识的捧心蜷身,两股战战,不敢再多说半句话。

  薄言归大步流星的离开,不再予以理会。

  “施侧妃。”景山上前,“请吧!”

  施戚戚抖了抖身子,双腿有些不听使唤,“王爷方才是……”

  怒了?

  “王爷素来不喜欢旁人,过问他的事情,施侧妃在府中多年,该明白的。”景山没有过多解释,关于燕绾的事情,谁都无权置喙。

  施戚戚敛眸,事已至此,只能乖乖的去收拾东西。

  可她好不甘心,就这样离开摄政王府,连半点机会都没有,可若是不走,万一薄言归后悔了,将她送到军营,交由军士处置,又或者送去边关祭旗……

  后果,不堪设想。

  施戚戚是第一个搬出去的,与燕莲儿和薄真不一样,她纯粹只是为了活着,毕竟世人谁也不想死。

  贪生怕死,是人的本能。

  这厢倒是好处置,毕竟有朝局压着。

  可燕莲儿那边就没这般容易了,当下就病倒了,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以至于底下的奴才暂时不敢动她。

  而薄真呢?

  又哭又闹,非要去见老祖宗!

  听得这消息,豆豆愣了愣,正捧着竹编蚂蚱,坐在花廊的栏杆处,眼眶红红的念着枝兰姑姑,“小哥哥,你说枝兰姑姑的死,和他们有木有关系?”

  这话,云来可不敢轻易回答。

  “公子,没有证据的事情,奴才不好作答。”云来想了想,“事已至此,还是让夫人去查吧!”

  豆豆握紧手中的蚂蚱,“窝知道了。”

  “公子,您去哪?”云来心惊。

  豆豆撒丫子往外跑,云来在后面疾追。

  不知道小公子这是想起了什么,如此焦灼?

  回廊里。

  薄真已经冲了出来,锋利的短刃就架在脖子上,任谁也不敢轻易上前,“今日我非要见着老祖宗,谁敢拦我,我就死在当下!”

  奴才们面面相觑,侍卫们不敢上前。

  若无十足把握,谁敢轻易去夺刃,万一伤着小公子,可是要命的事!

  “为什么他的母亲,从来不拦着他呢?”豆豆转头问。

  云来:“……”

  这问题,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是窝娘,娘宁可伤了自己,也不舍得伤了豆豆。”豆豆扯了扯唇角,双手还胸,慢慢悠悠的上前,“这么大的人了,还闹脾气哭鼻子,咦,羞羞羞!”ъitv

  薄真登时怒火中烧,“你说什么?!”

  “耳朵也不好使了?”豆豆眨着眼睛,满脸同情,“好惨啊!”

  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