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薄言归便带着燕绾和豆豆进了宫。

  隔着宫墙,大老远的就能听到朗朗读书声。

  豆豆左手牵着燕绾,右手牵着薄言归,登时顿住了脚步,抬头循声望去,眼里满是期许之色,听声音就知道,会有好多人。

  “听到了吧?”薄言归开口。

  豆豆点点头,回过神来瞧着薄言归,“豆豆也会变成他们这样?”biqμgètν

  “读书本无错,别读成书呆子就成。”薄言归不反对读书,相反的,他赞成孩子多读书,但不愿意豆豆死读书,“纸上得来终是虚妄,所以不要死读书,得用眼睛看,用心去看。”

  豆豆笑得眉眼弯弯,“嗯!”

  “走吧!”薄言归牵着小家伙的手,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曾以为心寒如铁,谁知上苍垂怜,竟还有机会当个好丈夫好父亲,还有机会跟自己的孩子讲一讲那些,原以为一辈子都用不上的大道理。

  以,最温柔的方式。

  太学堂里的少傅早早的做了准备,前两日太傅病着,是以眼下太学堂之事,交由少傅和少师全权处置。

  听闻薄言归要过来,早早的做了准备,这位手段狠戾的摄政王,素来不是好说话的主,谁敢怠慢?活腻了吗?

  李少傅与宫少师,赶紧给薄言归行礼。

  “叩见摄政王,王爷千岁千千岁。”

  薄言归扫一眼众人,“免礼!”

  “谢王爷!”

  待众人起身,薄言归便低眉看了豆豆一眼。

  豆豆点头会意,缓步上前,毕恭毕敬的冲着李、宫二人行礼,“豆豆给先生请安。”

  之前,薄言归请旨正名,众人都觉得薄言归可能是鬼迷心窍了,可现在瞧着眼前这小小少年郎,到底是明白了些许。

  对照容脸,若说不是亲生,倒是眼睛有毛病了。

  仔细瞧着这一大一小,眼睛鼻子嘴巴,真是像极了,虽不说一模一样,但放在一处瞧着,有了对比,可不就是模子里印出来?!

  “不敢不敢!”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明白了,那道圣旨可不是白下的,这是真的薄家遗落在外的沧海遗珠,也就是说,眼前这位妇人,可能就是未来的摄政王妃。

  “豆豆年岁小,初来乍到,两位多照顾。”薄言归面对豆豆的时候,温柔至极,但面对李、宫二人的时候,仍是摆着摄政王该有的姿态。

  二人哪敢怠慢,赶紧行礼,“是!”

  “豆豆?”薄言归低头叮嘱,“云来会陪着你,若是觉得不妥,只管回来便是,不必勉强,明白吗?”

  这话是说给豆豆听的,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学堂因着年岁分为好多个班次,眼下堂内都是与豆豆年岁相仿的孩子,每年一批,有进有出。ъitv

  锐利的眸子,扫过周遭,那些个孩子都吓得面色发青,各自面面相觑,没敢吱声。

  此前薄真也进来过一次,但……很快就出去了,众人对于薄家的孩子,简直是见山虎,畏惧从心,不敢轻易靠近的同时,亦是厌恶至极。

  “嗯!”豆豆点点头,笑盈盈的望着众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见着他好像都不高兴。

  “豆豆要乖,听先生的话,不许闯祸。”燕绾小声叮嘱,“记住了吗?”

  豆豆老实乖巧的点头,“豆豆都记着呢!娘放心,豆豆不会闯祸的,但是小娘一个人在家,娘亲要帮豆豆照顾小娘哦!”

  “知道了!”燕绾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

  薄言归不是个多话之人,话已至此,便算是结束了,立身在上,冷眼横扫众人,抬步往外走。

  见状,燕绾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知道薄言归对外何其冷冽,嫌少有人情味,这会乖乖跟着走便是。

  “恭送王爷!”李、宫二人毕恭毕敬的行礼。

  学堂内,众人皆躬,未敢起身。

  豆豆站在那里,眉心微蹙的瞧着众人,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薄言归何其尊贵无双,以至于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

  那么自己平素这没大没小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薄公子?”李少傅刚开口,豆豆便摇了摇头。

  他不姓薄,他姓燕。

  “窝叫豆豆。”豆豆知道,自己跟薄言归不是一个姓,所以不轻易对外吐露真实姓名,只敢说小名。bigétν

  李少傅愣了愣,“你这……”

  “豆豆!”

  李少傅点点头,“豆豆。”

  “大家都可以叫窝豆豆。”小家伙很兴奋。

  可云来知道,大家都不待见小公子,倒不是公子不够好,而是身份太尊贵,且因着薄真的缘故,所有人对薄家的儿郎很是抵触。

  那位薄小公子,是混世魔王,整个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薄真横行无忌,满大街的闹腾,着实到了人厌鬼弃的地步。

  但是他作为一个奴才,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公子高兴就好!

  豆豆被安置在一个孩子的身侧,这孩子比豆豆大两岁,是葛道云大将军的孙子。

  葛家世代忠良,只是到了葛道云的儿子这一辈,属实倒霉。

  葛道云两个儿子,长子次子都是三军统帅,领兵于前线,是国之肱骨,为国尽忠,最后还为国捐躯,临了连尸体都没带回来。

  战败的消息传来时,葛夫人一口气没上来,人就去了。

  后来,葛家两个儿子只能以衣冠冢的方式下葬,下葬那天,大儿媳因为悲伤过度,忽然间一头冲向了棺椁,当场殉了夫君。

  谁能想到,世代忠良却落得一个人丁凋敝的下场……

  临了临了的,将军府只剩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儿,便是眼前这位小公子,这可是将军府唯一的独苗,也是葛道云最后的希望。

  只是老天爷似乎对葛家有意见,这孩子打小身子骨弱,虽然比豆豆大了两岁,可瞧着却是个瘦弱至极的豆丁,个头与豆豆差不多,面相亦是面黄肌瘦的,时不时的低咳两声。

  豆豆瞧着他,眉心微凝,“你不舒服吗?”

  葛思敏冷眼睨他,不语。

  豆豆:“??”

  是个哑巴吗?

  不会说话?

  “你生病了吗?”豆豆又问。

  葛思敏翻开书册,置之不理。

  豆豆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不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