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的事情,闹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到了夜里的时候,仍是没有好消息传来,只说是温容辰的血止住了,但是这毒……

  衔泥小筑。

  “江湖上的毒,最是刁钻阴狠。”

  枝月道,“不容易解开也是事实,倒也没什么可奇怪,有时候一些剧毒,只能下毒者才能解开。”

  惠娘点点头,表示赞同,“此番怕是棘手了,太医院的太医……我看未必能解开这温少卿的毒,但是稍加控制还是可行的。”

  “听说这毒能让人失血而亡?”燕绾回头。

  枝月颔首,“是,这毒阴狠诡异,不会当场致命,但是能让人失血而亡。多半是对汉王府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但又不想让温家占了便宜,所以才想出这样的法子。”bigétν

  一则,证明自己没有下狠手。

  二则,治不好是命数如此,是温容辰短命罢了……

  “明日且看看。”燕绾吩咐,“如果真的不成,还是得施以援手才好,姑姑自江湖上来,想必认识不少江湖同道,且问问看有没有法子,有没有解药之类的?”

  惠娘行礼,“是!”

  既然是小公主要救人,惠娘自然是要竭尽全力的,问问也无妨,总不能让汉王在京城内闹出什么幺蛾子,否则摄政王府这边又得折腾,对小公主没有半点好处。

  “枝月,待他得空,请王爷过来一趟。”燕绾道。

  枝月求之不得。

  若是王爷知道,夫人要见他,必定是高兴坏了,这可是好事。

  “是!”枝月毕恭毕敬的行礼。

  夜色沉沉,听闻燕绾在找他。

  薄言归马不停蹄的进了衔泥小筑,进来的时候,云来正带着豆豆在后院荡秋千,当下起身行礼。

  “爹爹!”豆豆一下子扑了上来,抱住了薄言归的腿。

  薄言归弯腰,顺势将儿子抱在怀里,“你娘呢?”

  “娘在书房里,翻医书呢!”豆豆也不知道母亲这是怎么了,瞧着好像有点心事一般,面色略显凝重。

  翻医书?

  薄言归蹙眉,“翻什么医书?谁病了?”

  “不知道。”豆豆摇摇头。

  薄言归抱着儿子朝着书房走去,刚到门口,便听得里面传来了枝月的声响。

  “夫人,是这本吗?”枝月从书架顶端取了一本书下来。

  书卷泛黄,略有些灰尘。

  “我看看!”燕绾伸手接过,轻轻一吹,更是惊得合上眼眸,止不住一阵干咳。

  枝月赶紧拂袖去尘,“夫人,没事吧?”

  “没事没事。”燕绾将书册搁在桌案上,捻了一条帕子,轻轻的擦拭着,“这书房都多久没用过了,这书架上的书都快被灰尘埋了。”

  枝月笑道,“这书房一直没人收拾,也就是夫人来了之后,主上瞧着您喜欢医书这些,才让咱们重新辟出来,这才有了这么多的医书。”

  “这医书都是孤本。”燕绾有些小惊喜,“寻常不可见。”

  枝月不懂这些,“是吗?这都是主上精心准备的,有些甚至是高价淘来的,咱也看不懂,只管搁在架子上。夫人高兴就好!”

  “这么多孤本,我自然是喜欢的。”燕绾笑着翻开黄卷,“好些都是不可得的宝贝,没成想都在这儿藏着呢!”

  枝月点点头,“主上有心,只要夫人想要,主上就会拼尽全力。”

  燕绾笑而不语。

  门外,豆豆瞧着薄言归,嘿嘿笑着。

  薄言归眸色温柔,笑着抱了豆豆进门。

  “这是作甚呢?”薄言归明知故问。

  枝月赶紧行礼,“主上!”

  “这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要翻医书?”薄言归将豆豆放下,“可是哪儿不舒服?”

  燕绾急忙摇头,“没有没有,只是白日里遇见了一些棘手的病症,想着自己这些日子光顾着福德楼的事情,真当是技艺生疏了,便赶紧恶补一番。”

  “娘?”豆豆上前,握住了母亲的手,“你真的没事吗?”

  燕绾笑道,“你看娘这般模样,像是有事的吗?”

  “面颊红红的,不像。”豆豆笑嘻嘻的摇头。

  燕绾摸摸他的小脑袋,“可不是嘛,娘身康体健的,没什么问题,只是想看看又没有法子,能解开一些疑难杂症罢了!”

  “枝月,带豆豆下去玩吧!”薄言归隐约明白了燕绾的意思。

  枝月行礼,“公子?”

  “走吧!”豆豆知道,他们有事要商量,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薄言归拂袖坐在了燕绾的身边,瞧着她仔细的翻阅着手里的书册,幽然轻叹两声,“是为了温少卿的事情吧?”

  “枝月说的?”燕绾一怔。

  薄言归捋着袖口的褶子,“不必她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有太医在呢!”

  “江湖上的奇毒,太医未必能解。”燕绾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些东西,哪儿来的,就得从哪儿解,太医是正儿八经的学成,与江湖上那些郎中不一样。”

  薄言归眉心微蹙,“有何不同?太医都是医术高超之人,想来也是……”

  “囿于一处,在某些方面就很局限。”燕绾解释,“江湖上的人,面对着各种疑难杂症,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终究是不一样的本事。”

  薄言归静静的听着,“你说得对。”

  “师父说了,做大夫的不能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得到处走,遇山遇水遇天下人。”燕绾继续道,“只有这样,才能集大家所成。”

  薄言归瞧着她,沉默着一言不发。

  “你为何不说话?”燕绾一怔,“是我说错了?”

  薄言归摇摇头,“倒不是,只是觉得你说的话,愈发的动人心。”

  “动人心?”燕绾被他逗笑了,“这是从何说起?”

  薄言归拂袖起身,“人都是会变的,越变越好,值得欣慰的事情。”

  越变越好,自然也是越来越上心。

  越来越,动人心。

  “很难得,摄政王居然也会夸人。”燕绾想起初初见他时候的样子,冷得像是冰渣子,说起话来更是像刀子一般,谁靠近就捅谁一刀。

  薄言归转头看她,“可见我平日里,与你相处得太少,未来得及多夸夸你,以至于夫人对我有误会。”bigétν

  燕绾一怔,“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这个意思!”他伸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柔夷,“等诸王离开京城,我便抽时间,多陪陪你和豆豆。”

  燕绾:“……”

  “为何是这样的表情?”薄言归兀自打量,“是我说得不够诚恳?”

  燕绾急忙摆手,“不是,只是你这样……我有点不习惯。”

  “终是要习惯的。”他俯首低眉,眸光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