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别看平素里嚣张跋扈,若是真的到了关口上,却是怂得一比。

  见着李如璧跪地,李锡登时脸都白了。

  恍惚间,李锡约莫明白了大致,多半是因为那一道折子,可……可是自己也参与其中,只怕是惹怒了七叔。

  “七、七……”李锡战战兢兢的,不知该说什么,“姑姑她……”

  薄言归压根没理睬李锡的京剧,一双冷眸,无温的落在李如璧身上,“齐王祭外祖,亏他想得出来。本王倒是忘了,你们都姓李!”

  “七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如璧赶紧向小皇帝投去了求救的目光,现如今也只有小皇帝能救她。

  可她也清楚,这可能性很小。

  皇帝怕极了薄言归,未必会帮她说话……

  “皇上,我、我是你皇姑姑,你快跟你七叔解释一下,当时的情况、情况有些特殊,七哥病着,朝廷内外无人做主。批注,实在也是无奈之举!”李如璧知道,薄言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人心狠手辣,当初扶着小皇帝登位,杀了那么多人,她那几个皇兄都被杀得……到如今只剩下齐王李珏和忠王李淼,还有一个异姓王。

  除此之外,先帝诸多皇子都被诛得一干二净。

  所以,李如璧如何不怕?

  薄言归疯起来,那是六亲不认的存在!bigétν

  这,许是与他曾经去燕国,作了质子有关。

  “无奈之举?”薄言归压根不信她的说辞,“后宫不得干政,长公主如今解释这么多,可是心虚了?还是害怕了?”

  李如璧面色惨白,“七哥,当时真的是……兵部尚书也在,三皇兄的折子都送到了御前,您不是病着吗?那、那我担心皇上为难,且都隔了这么久,七哥才来秋后算账,是不是有点太晚了?皇上?皇上,您倒是说句话啊!”

  再不说话,她这皇姑姑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七叔……”李锡低低的喊着,“当时朕也在场,皇姑姑的确是为了朕。”

  薄言归瞥眼过来,李锡登时闭了嘴。

  谁都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李锡也怕死,万一惹怒了七叔,自个小命不保,谈何救人?

  “七哥?”李如璧已经哭了,一副梨花带雨的神色。

  若是此前,她还能仗着美色,对着薄言归诸多撩拨,想着有朝一日,能让这冰渣子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可现在呢?

  她只想活命,祈求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长公主平日如何嚣张跋扈,戏弄群臣,本王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齐王手握重兵,你这放虎出笼……本王不能轻纵。”薄言归目色沉冷,居高临下的睨着跪地之人。

  素以艳绝而称的长公主,面如死灰的瘫坐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

  若是换做以前,薄言归必定让她无生路可寻,但是现在……脑子里,是祖母说的那几句话:佛祖庇佑,上苍垂怜,必少造杀孽,护佑子孙平安。

  “今日废你一条腿,以示惩戒。”薄言归松了口,“若有下次,丧仪从之。”

  李如璧骇然抬头,死死盯着眼前的薄言归。

  侍卫上前的时候,她惊恐的挣扎着,奈何早已有人堵住了她的嘴,将她生生摁下。

  如同俎上鱼肉一般,任人宰割,这样的惊恐与不得挣扎,在李锡看来,简直就是噩梦般的存在,他是眼睁睁的看着侍卫举起了棍子,然后狠狠的砸了下去。

  即便是被堵住了嘴,那低哑的呜咽声,还是剜得李锡心肝直颤,若不是身边的奴才搀着,只怕他压根就站不稳。

  长公主李如璧是被抬出去的,然后送回了公主府。

  宫里宫外,讳莫如深。

  “皇上!”瞧着战战兢兢的李锡,薄言归敛了神色。

  李锡想上前一步,奈何腿抖得不行,眼角余光瞥见地上的血色,止不住的唇瓣打颤,“七叔有、有什么吩咐?”

  “皇上始终是皇上,臣岂敢僭越,只是此前念及皇上年虽小,未能跟皇上细说,以至于皇上不查,险些中了贼人圈套。”薄言归缓了缓口吻,“如果齐王或者忠王登位,您就是废主。”biqμgètν

  李锡喉间滚动,“废主?”

  “自古以来,废帝都没有好下场。”薄言归这话可不是吓唬他,“皇上跟着太傅受学,这史书上的东西应该也学过不少吧?”

  李锡红着眼眶,吓得心肝直颤。

  “废帝要么被赐死,要么暴毙……”薄言归继续道,阴测测的望着李锡。

  若今儿不能镇住小皇帝,这孩子早晚得被人洗脑,保不齐会在背后捅刀子。ъitv

  “所谓暴毙,那就有很多种死法。”薄言归负手而立,“毒死,遇刺,还有淹死……反正,总归是个死!”

  李锡面如死灰,“七叔,朕知道错了!”

  “皇上是一国之君,臣并不想过多苛责,忠言逆耳,这都是为了皇上考虑。”薄言归叹口气,语重心长的开口,“您兴许觉得臣下手太过狠辣,可若没有这份狠辣,您今儿已经是个死人了!”

  李锡说不出话来,直勾勾的盯着薄言归。

  “齐王心狠,忠王假意,不管是谁登位,都容不下你。”薄言归望着他,“哪怕您还小,可只要您身子里,流淌着先帝的血脉,您就该死。”

  李锡垂下头。

  薄言归说的,他信。

  六皇叔如何,他不曾见过,但是三皇叔有多心狠手辣,李锡还是见识过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他的时候仿佛夹枪带棍的,恨不能杀了他……

  “以后齐王和忠王的事情,皇上别碰别沾。此事今儿作罢,但有下次,谁也保不住你!”薄言归拂袖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帝王是傀儡,奴才们亲眼所见。

  但,敢怒不敢言。

  薄言归一走,李锡登时腿软坐在了地上,望海赶紧把人搀了起来。

  “皇上?”

  李锡没反应。

  “皇上?”

  望海连唤两声,李锡才堪堪回过神来。

  “朕、朕是不是做了一件蠢事?”

  望海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朕放虎出笼,把自己的逼上了死路。”李锡抹着泪,“望海,朕完蛋了!”

  望海赶紧行礼,“皇上忌言。”

  李锡一把抓住望海,“七叔打断了皇姑姑的腿,现在三皇叔出来……朕会死吗?”

  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