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细雨绵绵。

  “今儿有雨,仔细着脚下知道吗?”燕绾将一小包袱递给云来,“搁在马车里,若是湿了衣裤鞋袜什么的,可以随时置换,莫要受凉。”

  云来颔首,“是!”

  “娘在包袱里面,放了几颗姜糖,若是让雨淋湿了,可煮水喝。”燕绾叮嘱,“听明白了吗?”

  豆豆点头,“记住了!”

  “好了,走吧!”燕绾摸摸他的小脑袋。

  薄言归弯腰将人抱起,“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儿子的。”

  他故意将“儿子”二字咬得生重,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好!”燕绾低低的应了声,算是回应。

  薄言归紧了紧怀中的儿子,含笑望着她微红的面颊,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

  “爹爹羞羞哦!”豆豆抱紧了薄言归的脖颈,伏在他耳畔低语。

  薄言归侧过脸看他,“臭小子,说什么呢?”

  “爹爹盯着娘亲看,把娘的脸都看红了。”豆豆嫌弃的撇撇嘴,“别以为豆豆什么都不知道,豆豆都看着呢!”ъitv

  薄言归抱着他往外走,“那豆豆觉得,爹爹该不该盯着她看呢?”

  “嗯?”小家伙一愣,没反应过来。

  薄言归想了想,这样问是不是太过含蓄了,干脆直白点问,“想不想让爹娘在一起,光明正大的那种?”

  “当王妃吗?”豆豆问。

  薄言归点头,“对。”

  “想!”豆豆斩钉截铁的回答。

  他也希望有爹爹和娘在一起,旁人都是有爹娘在侧,自己也想爹娘能光明正大的陪着自己。

  “豆豆放心,爹一定让你如愿以偿。”薄言归抱着他进了马车。

  豆豆有点小兴奋,只要爹爹和娘在一起,那他就不是别人口中的野种,以后回到养成,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别人,他是有爹爹的孩子。

  哼!

  等着送了豆豆进太学堂,薄言归与洛西南行至僻静处。

  “那日还没来得及谢谢你。”薄言归瞧着洛西南的腿,“伤势如何?”

  洛西南倒是没想到,薄言归还有道谢的那一天,可见绾夫人和豆豆,对他很重要,重要到……可能胜过于手中的权力。

  “没什么大碍。”洛西南还有点瘸着,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伤筋动骨,燕绾给的药很好用,虽然还瘸着,但不太疼,也无碍于平日里的正常生活。ъitv

  “那就好!”薄言归是知道的,燕绾时不时的让人给他送药。

  救命之恩,理该相报。

  “摄政王把我单独叫出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叮嘱吧?”洛西南不是傻子,薄言归此举必定有深意,他也隐约能猜到一些。

  薄言归瞧着他,“诸王入京,本王兴许顾不上豆豆,还望洛先生能多费心,借这个机会,好好跟豆豆说一说,关于诸王之事。”

  洛西南眉心微蹙,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先生是个聪明人,想必也清楚本王的意思。”薄言归继续道,“豆豆早晚是要长大的,长大总有代价。”

  洛西南明白,只是私心里想让单纯的孩子,能有个完整的童年,而不是与那些宫里的孩子一样,早早的成为玩弄权术之人。

  可现在看来,似乎是有点……不太可能了!

  “豆豆……”洛西南犹豫了一下。

  薄言归继续道,“豆豆心善,本王相信这是他的本性,不是所有人都会在成长中忘记初衷的。洛先生是个聪明人,应该可以做到吧?”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他是摄政王,鱼和熊掌便是可以兼得的。

  “洛先生好好考虑。”薄言归轻叹,“是让豆豆知晓周遭,还是一直活在洁白的世界里,最后被人所害?”

  薄言归这话刚说完,洛西南登时抬头,眸中惊诧的盯着他。

  “这条路不好走,本王原也不想让他走这条路,可事与愿违,只要摄政王府今日倒下,他便活不过一个时辰,成为众矢之的也只是眨眼间的功夫。”薄言归深吸一口气,“与其等着本王保护,不如教会他如何保护自己。”

  洛西南很难得的赞同,觉得薄言归所言甚是在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薄言归意味深长的说,“洛先生审时度势,能看破不少东西,身为局外人,所教的东西肯定比本王更透彻,本王不愿以自己的意愿去影响豆豆,希望本王的儿子能有自己的主见,自己的眼界。”

  这些东西,才是孩子自己的东西。

  教的,始终是教的。

  悟的,才是真的。

  “摄政王放心,既然豆豆尊我一声师父,我必定会倾尽全力。”洛西南毕恭毕敬的揖礼,“您是豆豆的父亲,这些事儿就算您不说,我也会做。”

  不管薄言归是不是摄政王,对洛西南来说都只是豆豆的父亲,仅此而已。biqμgètν

  “好!”薄言归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景山狐疑的回头看了两眼,眉心微微拧起,“主上信他?”

  “为何不信?”薄言归反问。

  景山撑伞,与自家主子快速朝前走,“这洛西南此前与主上不睦。”

  “但他现在是豆豆的师父,还进了太学堂。”薄言归深知洛西南的性子,“他这样恃才傲物的人,骨子里的骄傲是不允许他向任何人低头的,此前朝廷多番邀约都未能让他答应,进太学堂授课,但是现在……”

  为了豆豆,洛西南屈服了。

  可见,他是真的喜欢这孩子。

  “这样的人,只凭自己的喜恶做事。”薄言归与偶然轻叹,“对方的父亲是谁,身世背景如何,对他来说,如同虚设,全然不重要。”

  景山似懂非懂的点头,“那就是说,这人还是靠得住的。”

  “他差点断了腿,你说呢?”薄言归心头松了口气,只是这眉心间的凝重未散。

  文有洛西南,武有葛道云。

  安置好了豆豆,接下来就该是对付齐王他们了,汉王现如今还没进城,倒是没什么大碍,但是这齐王李珏……真不是个好东西。

  “这会,人在长公主宫里呢!”景山低低的说。

  薄言归眯了眯眸子,“他倒是跑得积极,上次是李如璧盖的玺印,这次又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