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思敏牵着豆豆走了出来,洛西南的一颗心,总算可以落回肚子里去了。

  “如何?”洛西南问。

  豆豆瞧了瞧四下,只有春风和云来,这才伏在洛西南的耳畔低语,“给她吃了清心丸,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吃不坏。”

  那是好东西,只会好,不会坏。

  “没事,接下来就交给太医吧!”洛西南拍拍他的小肩膀,“豆豆已经做得很好了。”

  葛思敏低声开口,“先生,皇上差点就开口了。”

  “安安也做得很好。”洛西南笑了笑。

  葛思敏咧嘴笑着,“我跟豆豆是最好的朋友,必须帮着。”

  “太医来了。”春风站在殿门口张望。

  闻言,众人旋即安静下来。

  望海领着太医进门,几个太医一瞧豆豆在这儿,各自对视一眼,算是交换了眼神,已然心中有数。

  这宫里头过活的,哪个不是八百个心眼,薄言归以一纸圣谕公开豆豆的身份,这满宫里哪个不知道,薄家的小公子是摄政王的掌中宝?

  今日瞧着薄家小公子在这儿,太医亦是人精,早已明白这意思……皇帝的意思,豆豆的意思,以及摄政王的意思!

  “诸位,不要愣着了。”望海指了指里面,“赶紧进去吧!”

  豆豆眨了眨眼睛,“豆豆已经给她喂了药哦!”

  这话,是故意说的,也是必须说的。

  “是!”众太医行礼。

  既然是已经吃过药了,那么接下来该做点什么,也是理所当然的。

  瞧着望海领着众太医进去,豆豆仰头望着洛西南,“师父?”

  “做得很好!”洛西南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他们会救她的,你做到了!”

  豆豆拍了拍随身的小包,“还赚到了,金的哦!”

  洛西南:“……”

  葛思敏双手捂脸,以前怎么没瞧出来,这就是个小钱串子?!ъìQυGΕtV

  “所以要好好收着,不要弄丢了,知道吗?”洛西南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李锡从内里出来,瞧着眼前的众人,“太医说,脉象逐渐平稳……”

  说到这儿,他与其微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豆豆就说嘛,娘亲的药甚是管用。”小家伙拍着胸脯,“以前娘亲治病救人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夸娘亲的。”

  李锡蹙眉,“你娘治病救人……”

  “她救了好多好多人,没银子的就不收银子,那些干坏事的,娘就多收银子。”豆豆梗着脖子,“娘说了,要做个有、有刺的好人。”

  李锡张了张嘴,嗓子眼里如同堵了一团棉花,忽然间说不出话来。

  做个有刺的好人?

  这话,听得是有点讽刺的。

  “皇上?”洛西南行礼,“既然长公主渐好,那草民就把两位公子带回去了。”

  这毕竟是后宫,他们这些外男,不太适合在这里久留。

  “好!”李锡点头,“自己回去吧!”

  众人行礼,快速离开。

  望海从内里出来,“皇上,太医说,小公子那药丸是个好东西,有不少奇珍药材在内,用的是民间的秘方。”

  “不管是什么缘故,朕只要皇姐好起来。”李锡转头望着他。

  望海行礼,“老奴明白!”

  无关其他,这是他唯一的皇姐。

  “若是可以选择,朕也不想当这个坏人,朕也想狠得令人发指。”李锡亦步亦趋的行至门口方向,扶着门框,望着外头空落落的院子,“朕其实很喜欢豆豆,那孩子不像宫里养出来的刀子。”

  望海一怔,“皇上?”

  “宫里养出来的孩子,眼睛里没有光,只有锋利的刀子,瞧着安分守己,实则时刻想要见血。”李锡面无表情的说着,“可豆豆眼睛却不一样。”

  望海笑了笑,“宫外的孩子,没规矩,但也确实没那么多心思。”

  “朕很喜欢七叔,尽管所有人都说,七叔心狠手辣,七叔惦记着皇位,真是七叔的傀儡,早晚有一天,他会杀了朕。”

  这话刚说完,望海就扑通跪在了地上,“皇上?”wap.bΙQμGètν

  “你别紧张,与你无关。”李锡叹口气,“这话不止一个人说,连皇姐都时时刻刻提醒着朕,要不然,你以为七叔为什么要她的命?她管得太多,连上次齐王的事情……”

  望海有点紧张,面色煞白如纸,“长公主已然受到了教训。”

  “七叔不只是因为豆豆的事情,还因为齐王的事情,心里的一口气没出,所以此番才会如此。”李锡呐呐的开口,“可是望海,若是没了长姐,朕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那一点点的血脉亲情,是朕在这无情而冷漠的宫里,唯一能抓住的东西……”ъìQυGΕtV

  望海瞧着小皇帝,心里隐隐有点怜悯,可生在皇家,哪儿有什么自由可言。

  “皇上莫要多思多虑。”望海低声宽慰,“长公主会好起来的。”

  李锡道,“朕既盼着她好起来,又只盼着,她只是好,而不是起来。”

  望海眉心微凝。

  “皇姐的心里,皇位胜过朕,朕没有那把赤金龙椅来得重要。”李锡其实什么都明白,“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七叔兴许会豁出命去救朕,但皇姐不会,她会给别人递刀子,如果她有机会……穿上这身龙袍。”

  望海抖了抖手中的拂尘,“皇上,这话、这话可莫要让人听见了,仔细隔墙有耳啊!”

  “朕知道,经过这件事之后,豆豆大概不会再喜欢朕了。”李锡目光暗淡,“望海,朕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望海张了张嘴,眼眶微红,“皇上?”

  “好羡慕他们啊!”李锡苦笑两声,“大概这个位置的人,只能如此了,朕忽然明白,为什么七叔愿意摄政,却不愿意自己来当这个皇帝。”

  这可把望海吓得不轻,“皇上?这话可不敢说。”

  “朕糊涂了。”李锡登时回过神来,“朕太孤独了。”

  望海哽咽,“皇上,还有老奴陪着您呢!”

  “望海,朕只有你了。”李锡带着哭腔,“朕又是一个人了……”

  望海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一直都是孤独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古往今来,一直如此。

  听得李锡下旨的消息,景山战战兢兢的在旁等候主上的命令。

  可等了半天,也没见着薄言归有动静。

  “主上?”景山低唤。

  薄言归合上手中的折子,“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谁都不要插手。”

  “皇上赐了小公子,免死令。”景山低声上禀。

  薄言归先是一愣,俄而便想明白了大概,“洛西南倒是煞费苦心!”

  景山愣了愣。

  这是……洛西南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