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还真的那么做了,将燕麟寝宫内外侍奉的奴才,悉数押到了校场,着满宫里的奴才看着,一个两个的上大刑。

  此前一个蒸刑已然让众人心惊胆战,现如今再瞧着这些狠辣无情的刑罚,满宫里哪个不是战战兢兢,颤抖得不成样子?

  “你们确定不知道王上的消息吗?”无间站在高台上,“我的耐心有限,不要跟我耍花样,要不然的话这一个个的上刑,可别怪我下手无情。”

  他眼里只有两种人,活人,或者是死人。

  瞧着一个个脸上露出来的惊恐之色,无间只觉得厌烦,世人总是这样愚笨,蠢钝不堪,不过是生死罢了,竟也吓成这样?

  呵!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会说话?”无间鄙夷,“还是说,你们都不想活了?都想死吗?”

  这些人都是燕麟寝宫周围伺候的人,有些甚至于是贴身宫人,但此刻谁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被挤压在一起,面上虽然露出惊恐之色,可一个两个,谁也没有开口服软。

  “都不怕死吗?”无间显然是不高兴了,“还是说,你们都想为别人死?你们的王是帝王,可是他已经逃离了这里,说明他背叛了你们,你们为何还要为了一个叛徒,而牺牲自己呢?”

  所有人都保持缄默,一个都没有站出来。

  “你们都疯了吗?难道说,自己的性命都不重要?”无间才不相信,这世上有为了别人,而奋不顾身之人,多半是因为身不由己吧?ъΙQǐkU.йEτ

  若是从真心而言,谁不想活着?

  活着,才有一切。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就他吧!”无间手一指。

  一个小太监。

  瞧着,最多十四五岁的样子。

  这样的年纪,本该在父母怀中撒娇,可人生有千万种迫不得已,入宫也是。

  可既入了宫,便好好的谨守本分。

  谁知,竟还是有这样的灭顶之灾。

  众人吓得面色惨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但,肯定不是好事。

  小太监被扒了衣服,丢进了水桶里,特制的铁梳子像极了耙子,从上至下,狠狠的梳下来,如同姑娘家梳头一般。

  一梳梳到底,满桶血淋漓。

  所有人白了一张脸,瞧着被堵住嘴的小太监,疼得呜咽哭泣,却又喊不出声来,只有那惨烈的“呜呜呜”声响,刺痛所有人的耳膜。

  那样的惊恐,前所未见。

  “还不肯说吗?”无间好似没了耐心,“这例子已经摆在这里,你们还打算倔到什么时候?告诉我,燕麟躲在哪里,哪怕是一丝线索也可以,只要找到他,你们就都能活,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呢?不值得!”

  无间的目光,掠过在场的所有人。

  可是,除了宫女的哭声,还有小太监的抽泣声,谁也没有说话。

  还是不说!

  依旧不说。

  又或者,他们是真的不知道。

  “真是一帮废物!”无间沉着脸,“你们是真的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挨个的来吧!”

  谁也,别想跑。

  校场这边,哭声喊声连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色,漫过了脚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那种刺鼻的气息,连行刑的人都觉得腹内翻滚。

  谁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刑罚,只知道死期将至,今日这一劫是注定躲不过去了……

  “主子?”

  林俨赶到的时候,校场一片血色弥漫,就像是人间炼狱。

  灰蒙蒙的天空下面,到处都是殷红,有些血色已经凝固,尸体被胡乱的丢在一旁,垒砌在一块,瞧着就像是**一般、破布一般,场面堪比战场。

  厮杀的战场,兴许是这样的残忍。

  血色模糊,断臂残肢。

  林俨覆着皮面,自然无人认得出他,只以为他是个耄耋老者,白发白须。

  “爹都瞧见了。”赵南林站在他身后,“您的好军师,好军医,好谋士,可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冷血怪物,他压根不把人命当回事,甚至于不把您当回事。什么计划不计划的,坏了他的计划,那就该死!”m.bīQikμ.ИěΤ

  这是实情。

  赵南林说得阴测测的,不难听出,有挑拨的意味。

  可那又怎样?

  林俨的确被眼前的一幕幕震撼了。

  瞧着水桶里漂浮的肉末渣滓,瞧着脊背别刮得只剩下骨架的尸体,那殷红刺目的血水,在微光中泛着瘆人的寒光,浓郁的血腥味一阵阵的涌入鼻腔。

  身后的人,已经开始干呕。

  林俨纵然带着皮面,可眼神也全变了,闹得这么大,等于是告诉世人,燕王跑了……又或者说,此前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因为燕王被人挟持。

  一句迫不得已,就能让全天下人,都原谅燕麟的骄奢**逸;一句乱臣贼子,就能让全天下的人,都对他们恨之入骨,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好好的出师之名,顷刻间土崩瓦解,成为了谋逆之行!HTtρsΜ.Ъīqiκυ.ΠEt

  “你到底在干什么?”林俨眯起危险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无间。

  无间已经杀红了眼,“他躲起来了,连蛊虫都召唤不出来……呵,那我就杀光他身边的所有人,看看还有没有人敢帮他?看看还有没有人藏着掖着?所谓的忠心,到底有几两重?”

  “你疯了吗?”林俨沉着脸,目光狠戾的剜过周遭,“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么兴师动众的,将一切都搞砸了!”

  无间环顾四周,“您难道没想过吗?”

  “想过什么?”林俨负手而立,可见已经极力压制心头的怒火。

  赵南林凑了上来,“想过摊开来,公告天下,咱们要谋反啊!”

  最后那“谋反”二字,赵南林说得轻声细语,但听在林俨的耳朵里,带着无尽的嘲讽,明明是充满了笑意,可是……却毫不留情的否定了林俨的前半生。

  前半生的忠君爱国,前半生的铁骨铮铮。

  如今,都成了狼子野心,谋反的乱贼。

  以前口口声声,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现在,自己成了乱臣贼子。

  何其讽刺?

  可是再讽刺又能如何?

  现实就是现实,他林俨在诸国铁骑踏入燕国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囤积了自己的力量,保全了自身和林家军。

  要不然,那些铁骑是如何,轻而易举的踏入燕国?

  只因,他们压根就没有抵抗……

  回过神来,林俨狠狠的闭了闭眼,“都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