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舟眉心动了动,看面前美人眸中清渺含愁,眉黛微颦,似是担忧凝望,又似情意脉脉,而其丹唇微启,欲说换休……萧言舟不由想起他们二人还相好时,他与她亲吻,那样柔软,那样香,那样甜……

  现在她又凑近过来,似是要亲吻;她的手抚在面上,分明是微凉的指尖,却让他耳垂渐起热意……

  萧言舟本是要反唇相讥的,现下却没了这心思,反生出隐隐期待来。他想若她要亲他,自己定不能让这狡猾的女人立刻得了逞。

  然而就在两人鼻尖堪堪碰在一起时,谢蘅芜收回了手,拉开两人的距离。

  萧言舟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回神,就见她捻了捻指腹,随即看着他轻笑:“陛下用了我的脂粉?”

  “难怪……妾身还奇怪呢,听闻陛下病了许多日,为何今日一见毫无病容,原来如此。”

  “是为了见太后娘娘吗,陛下?”

  她明知故问,尾音上扬,面上笑意透出些顽劣的恶意来。

  萧言舟:!

  他大惊,立时反应过来谢蘅芜方才举动是为何。

  她的脂粉都是特制的,不曾有香气。从前她还常在紫宸宫,这些胭脂水粉自然也备了一点。萧言舟鬼使神差地,不曾让人全送回去。

  今日为了遮掩病容,他兀自抹了一些,不曾想被谢蘅芜看出来了。

  既然闻不出来,她索性上手摸了摸。

  原来不是向他示好低头,是在戏耍他!

  偏偏她还甚是可恶,故意以那般引人浮想联翩的姿态靠近他,蓄意引诱……让他完全没意识到她做了什么!

  萧言舟蓦地拉开两人距离,停在了几步之遥的位置,阴沉着眉眼看她……看她样貌这般纯而无辜,行为竟如此大胆,他们还没和好呢!她居然就直接上手摸他!

  谢蘅芜眸中**谑笑,他走远了些,自己也总算不用再靠着这冷硬的假山石了。她顶着萧言舟似是要杀了她的眼神往前走了几步,向他摊手,勾了勾指尖:

  “陛下,妾身的香囊……还要还吗?”

  什么香囊不香囊的,萧言舟现在只想掐死她。

  他目中似凝冰霜,恨她无情,更恨自己方才还对她有了感觉。

  何等不争气!

  见萧言舟不答,谢蘅芜便也放下了手,收敛了些笑容:“陛下,妾身觉得……你我二人,还是该照常见一见。”

  萧言舟道她终于要低头挽留自己,却听谢蘅芜接着说:“不然,太后娘娘该起疑了,陛下也不想就此功亏一篑吧?”

  他默了默,随后半抬着眼,嘲道:“你便只关心这些?”

  谢蘅芜眨一眨眼,不解道:“不然陛下还想要妾身关心什么?”

  萧言舟咬了咬舌尖,低声:“你与孤闹一场,便一点不难过,一点不痛苦吗?你对孤说的那些话,究竟是否真心,还是你本来……本来就无情?”

  他语调平淡,却不再是高高在上,整个人都透着股落寞。

  谢蘅芜心头一酸,她抿一抿唇,缓缓道:“妾身当然难过。”

  萧言舟看着她:“你便没有什么话要解释吗?”

  谢蘅芜微微顿了顿,随后轻轻摇头:“陛下查到的都是真的,妾身无话可说。”

  “……你还真是洒脱。”萧言舟自嘲般,“孤却不能。”

  谢蘅芜眸光一闪,她定定看了萧言舟片刻,忽一笑:

  “陛下……是爱我的吧?”

  谢蘅芜的声音像风,轻轻飘向了萧言舟。后者一怔,旋即拧眉斥道:

  “你胡说什么!”

  谢蘅芜弯起眸子,一步一步走向他,一面接着说道:“陛下就是爱我,涂脂粉,故意使唤小桃……其实都是爱我,是不是,玉成?”

  她突然唤起他的字来,如此温柔缱绻的语气,像在耳边的呢喃。萧言舟呼吸微窒,往后退去。

  谢蘅芜却步步向前,萧言舟便继续往后退,退着退着,他挨到了后头的院墙上。

  两人局势倒转。

  日光落在谢蘅芜仰起的脸上,柔和而温暖,越发明艳动人。

  既然已经闹僵,谢蘅芜也懒得再在他跟前做什么伪装。她笑,故意挑衅般,呵气似的道:“我却是没想到,陛下爱我,爱到病了这许多时日的地步。”

  这本是谢蘅芜信口胡说的,却阴差阳错被切中了事实。

  萧言舟凤眸沉了沉,又暗淡下。

  看他沉默,谢蘅芜心一突,面上的笑意都收敛了些:“陛下……妾身该不会说中了吧?”

  注意到她自称的变化,萧言舟抬了抬一边眉毛,淡声:“说中如何,不曾说中又如何?”

  “孤不像你,可以随意将真情玩弄,总要难受几日罢了。”

  谢蘅芜的语气也淡下:“陛下如何就认为我便是陛下口中之人?”

  萧言舟垂下眼眸,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将谢蘅芜盯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随后忽然伸手,双臂扣住她腰身,将人抱了起来。

  身躯隔着衣物紧贴在一起,一如从前他们做过的无数次一般。

  双脚骤然离地,谢蘅芜一慌,下意识勾住了他的脖颈。

  她不由屏住了呼吸,怔怔看着萧言舟的面庞,心中又是惧怕又是无措,不知他要做什么。

  莫非……莫非是他真的被惹怒了,要在这里强来吗?

  然而萧言舟只是将她抱起,又向上掂了掂,随后薄唇轻启,很是冷酷道:“你若不是无情人,怎么与孤分开这几日,还重了?”

  谢蘅芜先是一愣,旋即面颊染粉,又羞又恼,想她怎么就会重了,分明是因为现在还穿着厚实的外袍,才会比先前重上一些。

  “我没有!”

  然萧言舟丝毫不理会她辩解的话语,兀自喋喋不休道:“孤病了这几日,你倒是过得滋润,竟还胖了一些。你果真是根本不将孤放在心上的,从前也都是在骗孤。”

  他一顿,末了又冷笑一声:“你不是想走吗?孤告诉你也无妨,拾翠宫已经被霍珩盯死了,就是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出去。”

  “如何?计划落空,你该难受极了吧?”

  谢蘅芜一脸莫名盯着他,觉得他竟然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实在有些吵。她想笑又不敢笑,唇角**几下,低声:“是,妾身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