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牧眉头一蹙,猛的扭头看向门外。

  “那,那我……”

  李玲儿有些慌了,她怎么说也是郡主,无媒苟合的事情要是传出去,燕王这张老脸就算是丢完了。

  此时,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来这里的初衷。

  什么“阳奉阴违”做自己的大女主,统统都不重要了。

  李牧听懂了她的意思,扯过薄被将她藏好,小声道,

  “你不是说幼芷有问题吗?我们的事暂且先瞒着。”

  话音方落,段筝一脚踢**门,紧接着一个闪身便掐住了李牧的脖子,

  “混小子,你真当我蛮巫氏是好欺负的!”

  “怎么是你?”

  李牧怔了一瞬,目光下意识看向门外。

  他确实察觉到有人靠近,但那人却不是段筝。

  段筝的体貌气息他算不上熟悉,只当是府上的丫鬟。

  “怎么不能是我!”

  段筝并没有听懂李牧话中的意思,掐着李牧的脖子便恶狠狠道,

  “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就会任由你欺负,今天你必须给我们姐妹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

  李牧怔了一瞬,完全被这女人搞懵了。

  他穿越以来还没见过这么虎的女人,大清早的就敢往男人卧房里钻。

  “这……”

  段筝垂眸思索片刻,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和李牧动手,旋即装作一副大度开明的样子,妥协道,

  “侧妃,最次也得是侧妃,再怎么说我也是如今蛮巫氏的族长。”

  “你若不应,今日我便带着阿妹回南域。”

  段筝打听的很清楚,像小昭这种出身,往后若是能做个侍妾都够呛,最好的结果就是作为陪嫁进入王府。

  何况以小昭的性子,不争不抢,保不齐一辈子都还是个丫鬟。

  她这个作阿姐的若是不替她争,这笨丫头怕是被人卖了还倒给人数钱。

  然而,李牧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的有些难看,反手扣住段筝的手腕,语气阴冷道,

  “你可以试试!”

  对于李牧而言,小昭就是那块最不可触碰的逆鳞。

  莫说只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阿姐,就算是她亲爹亲妈,也别想和他李牧抢。

  一时间,屋中的温度骤降。

  段筝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嘴唇颤抖的说道,

  “你,你做什么。”

  “青衣……”

  这时,尹婳屏突然出现在房门口,看了眼李牧二人握在一起的手,随后轻轻耸了耸琼鼻,蹙眉道,

  “善阳观主已在大厅等候。”

  闻言,李牧迟疑片刻,冲着尹婳屏点了点头道,

  “小昭留下,其她人先出去。”

  …

  屋外。

  尹婳屏看着段筝脸上那后知后觉浮现的红霞,试探道,

  “听闻段族长已经成亲,不知尊夫……”

  “死了。”

  段筝语气淡淡,平静的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只是看向尹婳屏的眼神有些怪异,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提起这件事。

  确切的说,她没成过亲,只是有过三任未婚夫。

  头任未婚夫是长她四岁的同族邻家哥哥,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却在十四年前蛮巫氏那场变故中殒命。

  那年她才刚满十四岁,也正是那场变故,让她失去了父母双亲,两名疼爱她的大哥,以及年仅四岁的幼妹。

  第二任未婚夫是她十八岁时,无意间结识的御巫氏少年。

  少年对段筝算是一见钟情,没多久就求着族中长辈上门提亲。

  那时的段家遭逢大难不久,得知对方是御巫氏三大姓中的商家,果断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谁知,就在她出嫁前的一个月,那商家少年竟失足跌入悬崖,等找到尸首时,便只剩下一个头颅,身体早已被野兽分食殆尽。

  接连两次未婚夫横死,再加上早年的变故,巫族中隐隐有人传她是湮蛊命格,身边人都会因她而死。

  于是再想寻得一门好亲事便是难上加难。

  段筝本以为今生嫁人无望。

  而也就是在前不久,蛮巫氏前任族长的长姐突然登门,为她那丧妻的族长弟弟上门提亲。

  声称她家阿弟对段筝仰慕已久,愿娶她为续弦。

  起初段筝是不愿意嫁的,但架不住段家族老的施压。

  这门婚事算是定下了。

  谁曾想,不出半月,便传来苗家悔婚的消息。

  打听才知,苗家族长决定迎娶医巫氏白家的小女儿白洛芙。

  白家女儿从未有过外嫁的先例。

  段家人终于坐不住了,只当这是苗家反悔的托词,然而,还不等他们上门讨要说法,那姓苗的竟然也死了。

  这一下,湮蛊命格的传言算是彻底被坐实了。

  段家当即从讨要说法,转而成了打算将段筝驱逐出族谱。

  恰恰就在这个时候,每十年一次的族比开始。

  段筝作为段家这一代唯一炼成蛮蛊的人,一招险胜苗家大姐,成为了蛮巫氏新任族长。

  “这样啊……节,节哀。”

  尹婳屏不知段筝的经历如此曲折,却也已经隐约猜测到这个答案,不过听到段筝这样说,还是微微松口气。

  她虽不知前因后果,却听到了段筝和李牧说的话。

  再加上她进门时闻到的熟悉气味,只当是李牧又招惹了这位风韵犹存的蛮巫氏族长。

  毕竟这么一大清早出现在李牧房中的人,只可能是前夜便留宿在此的。

  尹婳屏在心中快速分析了利弊。

  对方作为如今巫族三氏中蛮巫氏的族长,主动提出只要侧妃的位置,显然是爱惨了李牧,这才委曲求全。

  至于寡妇……兴朝没有贞节牌坊之类的恶习,更是鼓励未亡人再嫁。

  尹婳屏当即有了决断,颔首道,

  “不知段族长,对于聘礼可有什么要求?”

  闻言,段筝神情一滞,眸中闪烁着亮光,激动道,

  “你能做主!”

  “段族长说笑了,此事自然要由青衣做主。”

  尹婳屏莞尔一笑,并未将话说满。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戏耍我?”

  “自然不是。”尹婳屏摇了摇头,示意段筝稍安勿躁,

  “青衣并非始乱终弃之人。”

  “段族长之前只是用错了方式,不该用小昭的去留威胁青衣,您也该知晓,小昭在青衣心中的地位。”

  段筝垂眸,想到李牧之前那危险的眼神,妥协道,

  “就算是我考虑不周,那我现在去给他道歉……”

  “不忙,青衣如今只是在气头上。”

  尹婳屏微笑摆手,暗道果然只要是个女人,都逃不出那臭小子的手掌心。

  段筝何等骄傲的人,竟这么容易变妥协了。

  “只是不知,这婚事段族长可做得了主?”

  尹婳屏出言试探,对于南域的礼节她不太清楚,按理说,应该没有女子自己上门“逼婚”的。

  “自然,这件事我说的算!”

  段筝拍了拍胸脯,语气认真道,

  “什么聘礼不聘礼的,我段家不在乎,但我段家算是将整个蛮巫氏作为了嫁妆,要他李牧一个保证,不过分吧!”

  “自然,段族长请讲。”尹婳屏心中微凛,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段筝见这女人这么好说话,心中也生出了些许好感,拉住尹婳屏的手便开口道,

  “我要李牧答应,无论日后他镇南王府的王妃是谁,都不能让我家阿妹受了委屈。”

  “我就这么一个阿妹,她这些年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呵,这件事啊。”

  尹婳屏松了口气,用力握了握段筝的手,保证道,

  “段族长放心,这件事我可替青衣向你保证,日后无论是你还是小昭,都绝不会受到半分委屈。”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