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猜到了陆蒹葭会是这个反应,握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柔声安慰道,

  “谁吞噬谁并不好说,也可能是蒹葭......不过你也不用担心。”

  李牧本还想卖一下关子,然而看到陆蒹葭逐渐苍白的脸色。

  赶忙从训蒙中取出之前改编誊写好的竹简,

  “怪我说话不会拐弯,给你看这个。”

  “公子。”

  陆蒹葭眼角噙着泪,抬头望着李牧,眼中满是彷徨与愧疚。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李牧上前将陆蒹葭抱进怀里。

  有些后悔将话说的这么直了。

  终于理解那些狗血剧中,打着为对方好的名头,隐瞒各种真相行为。

  若是可以重新来过,李牧也想找个缓和些的理由,哄着陆蒹葭将功法练了。

  回头想想,姐妹相残这种宿命,放谁身上也接受不了。

  何况李牧是将眼前的人当成了陆采薇。

  按理来说,她是寄宿在陆蒹葭的身体里。

  这个真相对她而言,显然更加残忍。

  陆蒹葭侧脸贴在李牧的胸口,哭的泣不成声。

  有那么一瞬间,陆蒹葭想要将真相告诉李牧。

  尤其看到李牧对待她和陆采薇截然不同的态度。

  心中的悔恨便越发强烈。

  倘若消失的是她,公子会不会能更好受些。

  “公子,倘若,倘若,嗯……”

  陆蒹葭香肩耸动,脆弱的像个孩子。

  然而不待她说完,李牧便低头吻上她的唇,这一吻不夹杂任何情欲,是安慰,更是保证。

  “没有倘若!”

  “我可用生命保证……”

  “公子!”

  只是,李牧这话当然也无法说完,陆蒹葭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她知道李牧要说什么,所以就更加不能让李牧开口。

  李牧握住陆蒹葭的手,轻吻在她的手心。

  “别担心,这几天你暂时自己参悟,等我回来便守着你们。”

  “对了,你可以和蒹葭交流吗?”

  李牧故意转移话题。

  陆蒹葭不知李牧要说什么,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了一声,

  “嗯。”

  “那你闯的祸,你可要自己解释!蒹葭可能还在生我的气!”

  李牧佯装蹙眉,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陆蒹葭想到李牧之前说的话,心中的怪异之感一闪而过,脸颊在李牧胸口蹭了蹭,喃喃道,

  “蒹葭永远不会生公子的气,公子不怪蒹葭,蒹葭就满足了。”

  陆蒹葭终是打消了告知李牧真相的念头。

  采薇说的对,不应让公子知晓。

  既然公子更疼爱采薇,她便一直演下去就好了。

  “怪她什么,找个怀了孕的小丫鬟算计我吗?”

  李牧笑了笑,低头吻上她浓密的发丝。

  陆蒹葭没有再说话,今日她仗着困倦和伤心才瞒住了李牧,再说下去,保不齐便会穿帮。

  缩在李牧的怀中小心盘算着今后的事,没一会儿,却真的睡了过去。

  ……

  另一边,陆府。

  内宅小院。

  三人围坐在铜锅之前。

  陆夫人殷勤得到将涮好的羊肉夹到陆丞相的碗里,脸上的笑的像朵花。

  毕竟能生出陆蒹葭这样的女儿,陆夫人的容貌甚至不输当年的单眉。

  “老爷,你觉得这火锅的味道如何?”

  “可。”

  陆丞相惜字如金,用餐时依旧保持着读书人的礼仪。

  “娘,这是你在姐夫府上学的?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陆桑拓吃的满嘴流油,见到自家老爹不解风情,便赶忙开口帮腔。

  “呵呵呵,拓儿喜欢就好。”

  陆夫人笑吟吟的,目光却没看自家这个傻儿子,继续殷勤的给陆丞相夹菜。

  “听妙妙说,蒹葭之前和玲儿去逛了灯会,吃了富全楼的酒席,还逛过明烟楼。”

  “老爷,你说她那病是不是有所好转?”

  “也许吧。”

  陆丞相没有抬头,随口应了一声,便专心干饭。

  “还好当初没拦着她,老爷,要不等你休牧结束,妾身去蒹葭那里瞧瞧,也有些日子没见蒹葭了,还怪想的。”

  “不行!”

  谁知,陆丞相这一次却没有顺着陆夫人。

  “哐”的一声放下碗筷,皱眉抬头,

  “最近一段时间,你都不要往玲珑水榭跑,听到没有!”

  “陆重云!你什么意思,老娘去看自己闺女,碍着你什么事了?”

  闻言,陆夫人摔下碗,叉腰瞪着陆丞相。

  “无知妇人。”

  陆丞相嘀咕了一声,语气严肃道,

  “我与你说不清楚,总之你想去哪都可以,就是不能去玲珑水榭。”

  “你什么意思,我凭什么不能去!”

  陆夫人不服,只听“啪”的一声,一掌拍在桌案上。

  陆丞相斜睨了她一眼,不屑道,

  “你那点心思我会不知?”

  “别听风就是雨,李牧那小子亏不了蒹葭,用不着你去撑腰。”

  陆丞相知道自家夫人肯定是听说了李牧输掉赌约的事情。

  怕有人会去玲珑水榭找麻烦。

  但封王一事被下了封口令,最起码在册封大典之前,是不可向旁人透露的。

  只是,陆夫人显然没将陆丞相的话听进去。

  “唰”的一下站起身,揪住陆丞相的衣领,狐疑道,

  “陆重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眼下外界都在传,眉儿姐那亲儿子回来了,青衣争风吃醋输了赌约,已和燕王府断了瓜葛。”

  “要不这样,你写封举荐信,御史大夫不是没了吗?刚好让青衣顶上,一品大员勉强配得上咱家蒹葭。”

  陆夫人张口就来。

  听得陆丞相嘴角直抽抽。

  他闭了闭眼,有点不想理自家这个蠢媳妇儿。

  他陆重云又不是皇帝,一品大员是他说举荐,就能举荐的。

  何况,李牧过不了多久,就是南域的镇南王了,还用得着他举荐?

  然而,陆夫人见自家丈夫不说话,以为他不愿,白眼一个劲的翻,

  “姓陆的,你什么意思,你动动笔的事,这都不愿?”

  “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你就在府上看好拓儿即可。”

  陆丞相站起身,扫了眼刚下锅的羊肉,转身离席。

  “陆重云!”

  陆夫人指着陆丞相离开的方向,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好,你别后悔!”

  陆夫人一跺脚,伸手抚了抚剧烈起伏的胸口,开口呵道,

  “妙妙!”

  “夫人。”

  叶妙妙缩着脖子,从院门外探出半个脑袋。

  陆夫人一跺脚,没好气的瘪了眼只会埋头干饭的陆桑拓,命令道,

  “去让人将西边的小院收拾出来。”

  “老娘从今天开始和他分房睡!”

  闻言,叶妙妙迟疑片刻,嗅到嗅空气中充盈的水气,提醒道,

  “夫人,西边的小院长久失修,若是遇上刮风下雨……不如先让下人将院子修缮一番,夫人再住过去也不迟。”

  “你是夫人还是我是夫人,现在就去,本夫人今晚就要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