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被从里面拉开,开门的男人见到陆砚高兴地冲着屋内大叫,“爸、妈,是二哥回来了!”

  “陆砚回来了呀!都这个点了,还以为明天才到呢?”

  陆父陆母披着衣服从房间里出来。

  陆砚有些恍惚,却被陆母冲过去一把将他拉了进来,“还傻愣着干什么呀?”

  接着转头对慢吞吞出来的三闺女道:“你二哥回来了,快去给他冲一碗红糖鸡蛋羹。”

  半梦半醒的陆家三姐打了个哈欠进了厨房。

  陆砚将肩膀上的包放在桌上,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开口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清宜呢?”

  他走之前,父母都住在乡下,住在这里的人是沈清宜。

  钱桂花见儿子一回来,就问那个女人,当下就不满道:“还叫得这么亲热干嘛?这个女人四年前就搬走了。”

  “四年前?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陆砚知道她对自己没什么感情,可他答应过老师要照顾她一辈子的。

  钱桂花不悦道:“你都不知道这个女人犯了什么事?你的工作那么重要,谁敢告诉你真相啊?要是影响了你的情绪该怎么办?”

  陆砚想到沈清宜的模样,她被教授教得极好,知性守礼,虽然是城里姑娘,却没有半点娇纵,“她能犯什么事?”

  钱桂花觉得这个儿子念书早就念傻了,“就她长那狐媚子样,也就你相信她守得住,当时要不是妈念着你,想着过来看看她,哪里会晓得这女人早就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明明你带她回来家办婚礼不过半个月,而且办完婚礼的第二个天就去了基地,怎么可能怀了二个月,她还一口咬定是你的种。

  这不是欺负咱们乡下人嘛。”

  二儿子是个什么德性,她清楚得很,除了学习就是搞研究,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又规矩,绝对不会在婚前干出这种事来。

  陆砚只觉晴天霹雳,语气焦灼道:“所以……你们问都没问我,就把她赶走了?”

  他们在回乡下办婚礼的一个多月之前就在京都打过结婚证,那一晚他被人劝了点酒,回来就……

  钱桂花理直气壮,“赶她走怎么了?谁咽得下这口气,这次回来你无论如何得和她把婚离了。”

  陆砚胸口起伏不定,“她在哪里?”

  他不敢想象,怀着孕被赶走,带着这样的骂名离开,还有教授的事,在熟人的圈子她根本呆不下去。

  “你担心她做什么,当初她走的时候可是一个男人开车来接的,说不定就是她姘头。”钱桂花咬着牙说道。

  这时鸡蛋羹冲好了,送到了陆砚坐着的桌子旁边。

  钱桂花一想到儿子刚回来问的都是关于这个女人的事,拉着个脸不高兴道:“吃了,洗洗睡,你不信就等明天再去打听打听。”

  陆砚这才想起,他在车上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你们一个个的,也都散了。”钱桂花习惯了在家里发号施令,随后又对小儿子交代道:“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等会你和你二哥睡。”

  陆凡点头应下,说完之后转身就回了房间。

  陆砚魂不守舍地喝了鸡蛋羹,余光打量起这个家来,从前被她打理得温馨舒适的房子,现在被放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雪白的石灰墙壁早已是斑驳一片。

  漆黑的老旧木桌,都能闻出腐朽的油渍味。

  母亲还是一贯的强势独断,而其他人除了应和就是顺从。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凌晨四点,虽然心急如焚,但这会儿出去也没办法找到人,他去陆凡的房间,陆凡此时已躺在床上鼾声震天,臭袜子臭鞋子随意的丢在一边。

  他坐了一天的车其实已经累极了,但却根本睡不着,满脑子想着沈清宜。

  ……

  第二天一大早,陆砚出门就被赶早的左邻右舍给认出来了,都热情打着招呼,“陆工程师回来了呢?都好几年了吧,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的俊。”

  “人家吃技术饭的,工作都是靠脑子,不用干那么多粗活,能有什么变化。”

  “这回回来不走了吧?”

  陆砚礼貌地回应着,“暂时不走了。”

  能回应的他便回应,不能回应的就笑笑。

  陆砚一走,这些人就在背后议论纷纷,“陆砚还真是可惜了,这条件简直就是万里挑一。”

  “可惜什么?听说这次回来准备离婚呢?”

  “那也可惜,二婚哪有头婚好?他这老师不厚道,自己什么人啊,还非得挟恩图报,祸害别人。”

  “那你就不懂了吧,就陆砚这条件,只要他一离婚,咱们这个家属院要挤破头,不说他这长得万里挑一,人家拿的可是国家一级工资啊。”

  “就是,当年的省状元呢,生出来的孩子得多聪明。”

  “所以那个姓沈的生出来的肯定不是陆砚的孩子,听说没事就犯愣,也不怎么和人交流。”

  “但是长得好,红唇齿白,别说那眼眉和还真有几分像陆砚。”

  “你见过?”

  “前段时间见过一次,”

  “你别瞎说,陆家人都说了,沈清宜可是婚前怀上的!想来肯定是她那父亲急着找人接盘,所以……”

  “唉!天杀的哟,这种人陆砚还报什么恩啊。”

  陆砚想了一晚上沈清宜会在哪里,他决定先去一趟教授的老公房。

  公交车经过五个站,才到了沈教授从前住的家属院,虽然四年多没来,但这里的一切他都熟悉。

  还没走近,远远的看到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吉普车,心瞬间沉了下来。

  他越过吉普车,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孩子,被一圈人围住,那孩子趴在那男人的肩膀上,忍不住掉眼泪却仍一脸的倔强不哭出声,他一抬头看到了陆砚。

  四目相对,陆砚的脑子顿时像是炸开了花,这孩子的鼻子、眼睛简直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只一眼,或许是心灵感应,陆砚百分百肯定这个孩子是他的。

  他拨开人群,看到了沈清宜,黑色的长发和宝蓝色的丝巾编成一条长长的马尾垂在背后,雪白的圆领衬衣配着一条宝蓝色的过膝裙,简约大气,杏色的高跟鞋将她身姿衬得纤细雅致。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美,甚至更添几分风韵。

  陆砚正准备喊她,人群中一道尖厉的怒吼响起:“沈平安,下来给豆豆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