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杰终于开口,“收拾东西吧,马上离开这里。”

  钱桂花有气无力地喊道:“就不能多留两天吗?我实在是拖不动了。”

  本来伤寒就没有好,一路的奔波,争吵,没有一天安宁,到了医院同样睡不好,明明都是假的,可万医生那个天杀的,各种检查做个不停。

  他好不容易出差两天,结果肚子开始疼,等人回来又闹成这个样子,她是真的有些撑不下去了。

  整个人完全没有之前的精神气,这回真的是骂人的气都没有了。

  陆杰完全没什么心情去哄钱桂花,“陆砚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如果不想再节外生枝,马上走。”

  陆铁生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同样有气无力,“火车票是今天就能订好的吗?”

  “先坐汽车去隔壁市,再想办法坐火车。”

  陆铁生的额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文,“这辗转停留又要花多少钱?

  那兔崽子把钱都要回去了,咱们身上还能剩下多少?”

  说到这个,陆杰的心在滴血,他把身上的钱全部掏出来数了一遍,“还剩下六十多。”

  明明很不甘心,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让他感到深深的绝望。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陆杰上前开门,就看到那天跟在陆砚身后的那个男人。

  他脸色严肃又嫌弃,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火车票递到陆杰的面前,“今天晚上就走。”

  陆铁生听到声音急忙从屋里跑出来,看到文哥手上的火车票一把接过,“知道了。”

  文哥离开,陆杰把门关上。

  陆铁生拿着票骂了一句,“还算有点良心。”

  “是晚上的票,而且是两张坐票和一张站票。

  这一天一夜,你和**身体能吃得消吗?”陆杰面无表情的问道。

  陆铁生拿在手上仔细一看,还真是,顿时咬牙切齿,“去隔壁市再找住处,再订火车票,这期间,又要吃又要喝的,经得起几花?”

  说完之后又埋怨道:“你说你在乡下呆得好好,干嘛非要来京都买房子?

  现在好了。”

  这是陆铁生头一次忍不住埋怨这个大儿子。

  “爸……”陆杰打断他,“当初不也是你同意的么?想要我和陆凡在京都扎根么?

  咱们在这里一没有工作,二没人脉,靠什么的扎根?

  现在陆凡还在牢里,就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赶紧收拾东西去火车站。”

  陆铁生悔不当初,他怎么就忘了,这个狗崽子一旦认真,那是又狠又绝,根本没办法求情的。

  父子俩收拾完东西,去喊钱桂花,钱桂花已经下不了床了。

  陆杰心里直打鼓,万医生最后说的胃出血这么严重么?

  他和陆铁生两人轮流把人背到火车站,等到晚上上车,铁桂花坐着都累。

  陆铁生同样累得不轻,陆杰站在旁边,到了晚上十一点又累又困,也不见陆铁生有丝毫让座的意思。

  “爸,我站得腿肚子都泛酸了,能不能让我坐坐?”

  陆铁生有气无力地把位置让给陆杰,又想骂陆砚。

  就这样经过一天一夜终于到家。

  刚出火车站,钱桂花已经吃不下东西了,陆杰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父子俩没敢多做停留,坐车到了县城医院。

  那里的医生一查,胃出血已经有点严重了。

  这回钱桂花是真的如愿住院了。

  几天下来,陆杰和陆铁生已经疲惫不堪,身上的钱也快花完了。

  学校那边的假期已经超过,不得已把陆铁生留在医院,自己去上课筹钱.

  等他回到学校向其他老师借钱时,有老师吃惊的说道:“你**病在京都没有治好,县里能治好?

  再说你妈看病还用得着你借钱么?”

  陆杰好面子,哪里敢说实情,学校里的老师能给他几分薄面,大多也是因为老陆家出了状元。

  大家都羡慕老陆家基因好,虽然不是一个镇,但不防碍陆砚的名声传得远。

  因为兄弟俩原来都不在这所初中念书,对兄弟俩的具体情况并不了解,只是听说陆杰时运不济,这才落榜,所以对陆杰同样有很大的虑镜。

  陆杰叹了一口气,一副理解陆砚的口吻,“他在京都有在京都的难处,他成了家就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事了,我妈在那边已经花了他不少钱,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得影响我弟弟家的家庭和谐了。”

  那老师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弟媳妇应该不是这种人吧,我可听说,你弟以夫妻的名义给你们的母校一起捐助了五万块。

  一部分作为优秀学生的教育基金,一部分改善老师的待遇,校长个人就得了五千块钱的捐助。

  我们都羡慕坏了,咱们校长还说,什么时候让你向你们家状元说说咱们学校的情况。

  咱们学校也有不少好苗子呢。”

  听完这话,陆杰瞬间怔愣住,好半天说不说一句话。

  所有的怒气积在胸口,最后只能吞回去。

  整个人都站不稳,陆砚真的够狠,他明明这么有钱,可他的钱宁可几倍的捐给陌生人,也不愿意给他们半分。

  说话的老师看到陆杰的脸色很不对,担心的问道:“怎么了,陆老师?”

  陆杰摆摆手,“没什么。”

  接下来的好几天,陆杰都陷在一股不甘,又无能为力的情绪里面。

  钱桂花生着病等着他着钱用。

  作为老师,他不敢放着父母不管,求爷爷告奶奶的,借遍了所有亲戚才凑够了给钱桂花治病的钱。

  钱桂花出院的时候,家里已经欠下了一大笔债。

  陆杰终于撑不下去了,他给陆砚打了个电话,“陆砚,你给的惩罚我全都承受了,你能不能让陆晴救救爸妈,他们年纪大了,不应该每天背着这么大笔债,日复一日的累死累活。”

  “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打给她,咱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任何义务替你转达。”

  陆砚挂了电话,沉默了好一会儿,走到正在厨房洗碗的陆彩晴身后,把陆杰的话转告给她。

  陆彩晴怔了怔,“二哥,你都说自己没有义务和责任告诉我了,干嘛还告诉我?”

  “但你有这个知情权,我怕你有一天后悔。”陆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