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过,就如阿黎说的那样,骗骗他、也骗骗自己,半是清醒半是糊涂的过下去吧!

  可到目前为止,她真的已经找不到要和他共度一生的感觉。

  事实上,她也很清楚,那样温柔而充满期待的感情,从来只来自于三郎……

  好聚好散,是给彼此最大的体面。

  赵梓莹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是温然而平和的:“顾尛,你想要的热烈和专注……我给不了你!”

  这句话,曾是他毫不留情扔给她的。

  如今换她说出口。

  顾尛才懂得其中的分量,如同千斤巨石一般重重砸在心口,痛到无法喘息!

  喉结艰难滚动,他咽下颤抖和害怕,紧紧抱住她:“你跟我说这些,其实心里还是在意我的,不是吗?”

  在意吗?

  自然是在意。

  再如何割裂,也改变不了他就是三郎的事实。

  赵梓莹没有回应他。

  她们的感情发生错位,无法顺利交汇,谁也不好受,可又能怪得了谁呢?

  顾尛,是因为她才被柳昀真算计、重伤、失忆,若是没有认识她、没有与她相爱,他还好好的做他的兵部主事,或许往上爬的很艰难,但他可以在与林安氏重逢之后,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填补情窦初开时的遗憾……

  ***

  顾尛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意,怎么肯放手。

  赵梓莹知道说服不了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们继续做着夫妻。

  她也依然那样不温不火。

  但在外人看来,却是难得的相敬如宾!

  顾尛执着的想要找回她对他的炙热,时常安排外出游玩,赵梓莹很少拒绝,也不会在相处时冷脸冷漠,她很体贴、很温柔,关心他的身体,只是少了独属于她的热烈脾气,客客气气的淡定着。

  女郎,只有在喜欢的时候才会对男人诸多占有欲,才会特别娇蛮!

  在他表达出要好好了解她之后,她就特别会拿捏姿态,生气就冲他甩脸,气不过了就一巴掌甩上来……不喜欢了,就只剩下了客气!

  这让顾尛越来越焦躁。

  她分明把他当救命恩人来回报,只等着他一声说“够了”,立马体面走人!

  去**体面!

  ……

  上峰请吃酒。

  席上,同僚不免说到顾尛身上来。

  “谁不知道敏郡主从前是什么脾气,就连世家纨绔见着她都要绕道走!”

  “还是顾佥事好本事,能把郡主哄得跟猫儿一样!”

  “如今瞧着,郡主当真是温柔贤惠啊!”

  ……

  被恭维、被调侃,换做从前顾尛大抵会自得。

  他把高贵的郡主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现在,他只觉得满满的讽刺!

  谁会信,现在的赵梓莹已经不肯把他视为她生活的重心……

  他苦笑,说:“跟我作气呢!求着她同我发脾气都来不及。”

  同僚闻言,都只是一脸懂得的笑笑。

  前不久还未了个寡妇把妻子和岳家的脸面往地上踩,这会儿又伤心了?

  谁给谁听,谁信啊!

  顾尛苦闷。

  大口喝酒。

  季晨看了他一眼。

  觉得他脸上正生动阐述着几个词。

  ——苦闷!

  ——心痛!

  ——追悔莫及!

  虽然挺同情顾尛,但还是默默说一句:不听劝,你该啊!

  不过多年朋友,季晨总归也不能不管不顾。

  小声提醒他:“这周大人一喝上头就爱给人送美妾,瞧他挺看好你的,怕是已经给你备上了。趁他这会儿还清醒,想走的赶紧找个借口走人!”

  “不然你领着美人儿回去,郡主不闻不问你要难受,生气了你更没法哄!”

  顾尛眉心直跳,半醉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这些年在官场,也不止一次被迫收下上峰给的美人。

  虽然他也没有真的受用过那些不知根底的女子,但那会儿因为不在意赵梓莹的心情,每次都是大大方方的把人领回府邸。

  现在……

  “你遣个小厮去告诉她一声,让她来接我!就说我醉死了,走不动了!”

  季晨表情停顿,歪头又看了他一眼,呵呵了:“……”男人耍起心眼,就是不要脸!

  说实话,他不太想掺和进他们夫妻之间,就怕这狗东西回头又往人郡主心口扎一刀,自己岂不成了帮凶?

  但瞧着他最近确实挺像个人,还是帮了他这一次。

  赵梓莹来的时候,那为周大人要赠的美妾已经叫了出来。

  俩美人正一脸娇羞的看着顾尛。

  见着赵梓莹来,挑衅的冲她挑眉。

  大抵也是听说了她最近“贤良淑德”的表现,所以胆子都格外大吧!

  她笑笑,替顾尛收下了。

  “那就多谢周大人盛情了。”

  装醉的顾尛气得不轻。

  季晨去到周大人身侧,悄声说了几句话。

  周大人愣了一下,立马酒醒。

  乖乖个爷儿!

  这事儿传到蔺阳长公主和赵尚书的耳朵里,未必会怎么样。

  但若是传到长明长公主那儿……搞不好他儿子和女婿也将左拥右抱、贵妾塞满院,一家子鸡飞狗跳!

  “不不不,误会!这俩只是歌姬,哪里配给顾佥事做妾!”

  俩美人愣住。

  其他人也:“……”

  赵梓莹把“醉酒”的顾尛领走了。

  季晨也跟着走了。

  去外外面,问去传话的小厮:“你去郡主那儿回话的时候,郡主什么表情?”

  小厮挠挠头,不明白他问的重点是什么:“小的按您交代的,告诉郡主顾大人应付上峰宴请酒吃多了,很不舒服,她好像挺担心的样子,然后就跟着小的过来了啊!”

  季晨又问:“什么都没问吗?和谁喝的、吐得严不严重?”

  小厮摇头:“没有。”

  季晨的呼吸顿了顿。

  知道丈夫醉的严重,却没有多问一句……

  片刻后,叹息摇头。

  女郎的心一旦死了,就真的很难再火热起来。

  顾尛真的是把自己好好的人生和家庭,折腾的稀碎!

  唉!

  ……

  赵梓莹扶着人出了门。

  顾尛把握这力度,靠在她身上,呢呢喃喃着她的名字。

  赵梓莹知道他并没有彻底喝醉,什么心思,多少知道些。

  没有责备,也没有不耐烦:“马车上准备了解酒药,喝了就能舒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