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博林心下一惊,没想到女帝连自己丈人家里的事情都知道,他还想狡辩:“我岳母家里殷实……”

  齐忆烟半点不留情面直接戳穿:“你岳母家里一共只有三间铺子,能殷实到哪儿去?”

  旁边已经有人偷笑起来:“陆大人可真是个人才,把吃软饭都说得这么硬气!”

  锦儿都快笑岔气了。

  〖这小老头可真逗,韩伯瑜都拿出确凿证据了,他居然还在心存不切实际的侥幸!〗

  【你看他刚才能轻易放弃自己的侄子,就知道这位也是个自私的利己主义者。说不定他已经盘算好了,若此事真的无法开脱,那便将这些腌臜之事一股脑儿地推到妻族身上,自己好来个“清白”脱身】

  果不其然,陆博林再次开口,声音中已带着几分哽咽和哀怨:“唉,想来是我那妻族,仗着我在外的名声,行此不法之事。若这罪名真的坐实,我愿承担不察之过,更会亲手绑了那些作恶的家人,一同前去伏法,以正视听!”

  齐忆烟的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她缓缓闭上双眼,手指在太阳穴上轻轻揉动,试图驱散那份沉重与压抑。

  【子啊,我只是个孩子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非得每天面对这些恶心人和恶心事儿啊!】

  【我总算是理解我父皇为什么扔下好容易抢来的皇位去游山玩水了,这个位置真不是人坐的!】

  【陆博林犯下的罪行可不止这些,为了那些金银财宝,他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各种卑劣手段层出不穷。这样的人,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这凑不要脸的人,还真不如让轩辕澈把他杀了。】

  “当啷!”

  “咔嚓!”

  “噗——”

  “咕噜噜……”

  不等齐忆烟睁眼,君九辰已经一个飞身过来挡在她面前,用袖子把齐忆烟的眼睛蒙上。

  齐忆烟只听到下面的群臣阵阵惊呼,接着就是君九辰的怒斥:“轩辕澈,你怎么敢在朝堂之上杀人!”

  轩辕澈一脸无辜地指着齐忆烟说:“陛下也是这个意思!”

  君九辰当然也听到齐忆烟的心声,此刻也只能让人赶紧把陆博林的尸首拎出去,再把血迹打扫干净。

  韩伯瑜本来还有一本要参奏,此刻也吓得说不出话来。

  轩辕澈心里还觉得委屈,嘀嘀咕咕的说:“本来就是女帝觉得这人该杀……咋还怪到我头上了……”

  齐忆烟抬头看着君九辰的背影,小声说:“爹爹,我知道轩辕澈杀人了,没关系的,我不怕。”

  君九辰仍然不肯让开:“小孩子见不得血腥,晚上会做噩梦。”

  齐忆烟心中感激,但今日的早朝还得继续。

  她只能顶着君九辰的袖子继续问:“韩爱卿,你还有其他的事要奏吗?”

  轩辕澈立马给韩伯瑜送去一个鼓励的眼神:“说吧!放心大胆地说,我保证不杀人了!”

  韩伯瑜吞了一下口水,才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奏折:“臣还有一本……”

  接下来的事情异常顺利,无论韩伯瑜参奏谁,被参的那人都是跪下来,态度很好地不狡辩,愿意接受调查。

  调查之后如果态度好,起码还能流放一下,留下一条命。

  若是强行狡辩,热闹了这位都护大人,说不定今天的午饭都吃不到了。

  轩辕澈觉得自己办了件大好事儿,得意地对着君九辰一个劲儿地傻笑。

  而韩伯瑜跟他的配合,让轩辕澈误认为这位仁兄对自己是有好感的。

  虽然韩伯瑜的外形不是轩辕澈喜欢的那一种,但两个人做好兄弟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在散朝之后,轩辕澈又一次跟韩伯瑜勾肩搭背地往外走,一直把他送到宫门口。

  一直到韩伯瑜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轩辕澈还在惋惜摇头:“唉,可惜了,长得丑了点儿。”

  为了不让轩辕澈再乱来,齐忆烟索性停朝一天,直接等到第三日去参加轩辕澈府上的赏花宴。

  轩辕澈如今的府邸就是曾经的齐忆烟的公主府,虽然说只是借住,但能有机会借住到当今圣上的潜邸,也是一种殊荣。

  所以大臣们带的礼物都不轻。

  而看到轩辕澈准备的瓜子,花生,碧螺春,所有人都在心里骂了一句:咋不抠死你呢!

  轩辕澈可不知道自己中了齐忆烟的圈套,还以为这已经是大秦待客的最高礼仪。

  因为齐忆烟告诉他,碧螺春是最好的茶叶,一两一金。还有瓜子花生,都是吃瓜必备,想看别人的笑话,就必须准备这两样东西,否则吃瓜是不会成功的。

  轩辕澈觉得齐忆烟安排得很好,甚至没有想过自己的银子是否还有富余,就这么像个地主家的傻侄子似的,站在门口迎客。

  百官们以为轩辕澈借机敛财,但其实轩辕澈是在等齐忆烟来“抓鬼”。

  只是等了两个多时辰,都还不见齐忆烟的圣驾。

  “怎么还不来?”

  轩辕澈急得团团转:“再不来就得放饭了。内侍省可没给准备餐点,难不成让我自己再掏一次银子请大家吃饭?”

  另一边,齐忆烟其实早早就出宫了,但她的圣驾才出门没多远,就被人拦下。

  拦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上一届的新科状元祝平亭。

  要说这祝平亭也是倒霉,一般的状元进了翰林院,怎么都得是从侍读学士、侍讲学士这样的从五品官职做起,再不济也得做个从六品的修撰。

  可他呢,学问好,长得也不错,却只得了个从九品待诏,混得还不如二榜进士!

  从九品根本没资格上朝,所以齐忆烟也没见过这位。

  而祝平亭出现的方式又太过扎眼,他是从胡同里忽然冲出来,咕咚一下就跪在圣驾前。

  所以祝平亭一出现,就被金吾卫当成拦马告御状的草民给拦下了。

  要说这也不能怪祝平亭,他本就家境贫寒,如今官职又不高,每个月就那么一丢丢俸禄,他还得留出一半捎寄给家里,另一半得交房租、还要吃喝,哪儿有钱置办像样的衣裳!

  祝平亭委屈得不行,但两条胳膊还被金吾卫拉着,只能尽力抬起头对圣驾上的齐忆烟喊:“陛下,微臣乃翰林院从九品待诏祝平亭,今日有幸得邀至轩辕都护府邸赴宴。方才,只因心中激动,见到圣驾,便情不自禁地趋步前来向陛下致礼。若此举有所冒犯,还请陛下宽宏大量,恕微臣无礼之过!”

  齐忆烟闻言,微微探出身子,目光扫过祝平亭,脸色忽然一变:“快把人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