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岚与霍战霆到珍馐阁的时候,冯焱已经坐在了包间里,等了将近小半个时辰了。

  冯焱有些坐立难安,他想走,可是想到了方柔的话,到底还是在椅子上坐住了。

  或许……

  如方柔说的,他们也该为自己多打算打算了啊。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

  冯焱抬眸就看到了沈青岚正推着霍战霆走了进来。

  二人男俊女美,哪怕霍战霆坐在轮椅上,气势上却也没有输了沈青岚。

  倒是有一种平分秋色,势均力敌之感。

  沈青岚将霍战霆的轮椅放好后,这才坐在了霍战霆的身边,冲着冯焱笑着打了个招呼道:

  “冯管家,又见面了。”

  “战王妃……”

  冯焱苦笑着回了一礼,随即又冲着霍战霆也施了一礼。

  他是没想到不过才多久时间,他竟以夜知礼的幕僚,亲舅舅,王府管家的身份,坐在了夜知礼敌人的对面。

  一时不免唏嘘了几分。

  沈青岚也没多说废话,既然冯焱来了,就说明他与方柔都已经想清楚了。

  于是,沈青岚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冯管家既是来了,想必已是做好了决定,本王妃也与直接明说,本王妃想要夜知礼豢养私兵,与那黑燕山山匪往来的,账本。”

  冯焱心头一跳,有些讶异的抬眸看向了沈青岚,下意识的道:

  “你怎么知道?”

  沈青岚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望着冯焱。

  冯焱抿了抿唇,又垂下眸子,叹息了一声,突然苦笑了一声道:

  “知礼他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不知他的秘密早已被发现,且……他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入了你早已下好的陷阱。”

  冯焱若是到了现在还没想明白那金矿根本就是一个诱饵的话,那他也算白在夜知礼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了。

  一则是私挖金矿。

  二则是豢养私兵。

  三则是抢功顶替。

  桩桩件件,哪一样都能要了夜知礼的命。

  冯焱心下镇定下来,抬眸道:

  “我是见过那账本,可夜知礼却不让任何人去碰,不过,柔儿说过,夜知礼的书房内有一间密室,很是隐蔽,想必账本就在那儿。”

  “你能拿到吗?”沈青岚蹙眉问道。冯焱想了想,叹息着摇了摇头道:

  “他的书房看守严密,想要不动声色的拿走账本,不容易。”

  说到这儿,冯焱有些迟疑的看了沈青岚一眼,见沈青岚不说话看,冯焱便心里明白,这是让他必须要将账本拿到了的意思了。

  其实结合种种分析,冯焱知道,这账本拿着自然是一道铁证,说白了,虽然重要,可即便没有,对于沈青岚他们也不过是麻烦了一些。

  但,这却是他与方柔唯一的机会。

  如今知道方柔还活着的人就是沈青岚了。

  若是他能在沈青岚跟前卖个好,对他与方柔,都有极大的好处。

  只要夜知礼垮台,他和方柔就能在战王府的庇护下,重新站在阳光下。

  沉默了一瞬,冯焱当即就咬牙道:

  “在下有一个法子,不过,想要请王妃相助一二……

  ————

  如今的夜知礼因着刚刚被晋丰为礼王,可以说是整个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也是因为如此,不少人朝着夜知礼抛出了橄榄枝,亦或是也有不少要投诚的人来寻夜知礼。

  所以这两天的夜知礼为了应酬,忙得很。

  夜知礼知道,从前的自己羽翼并未丰满,所以只能暂时的蛰伏。

  便是与大臣结交这种事,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八皇子与九皇子将这朝堂上的大臣们“瓜分”。

  但是现在不同了。

  既然景仁帝认同了他的能力和身份,也就相当于是认同了他与八皇子和九皇子同样的地位。

  所以即便现在夜知礼也与大臣们接触,也不会让景仁帝太过芥蒂。

  夜已深。

  夜知礼喝的有些微醺的回了府中。

  冯焱连忙迎上前去,扶住了夜知礼,一脸担忧的道:

  “礼王,你这是喝了多少?”

  这两日的夜知礼脾气很不错,看了冯焱一眼,笑道:

  “舅舅,你我二人是亲舅甥,哪需要如此客气?”

  冯焱闻言,眼里闪过了一丝冷笑,面上却是感动极了,连忙道:

  “礼王,君是君,臣是臣,无论如何,你将来是要登上那位置的,这些规矩,还是现在就开始立下的好。”

  冯焱这么说,那夜知礼当即就笑了起来,满意的拍了拍冯焱的肩膀:“也是。”

  冯焱嘴角一抽,果然,夜知礼不过就只是假客气罢了。

  在夜知礼的眼里,不过只是将他当成了一条可有可无的狗!

  冯焱垂眸,将脸上的疤给掩在了阴影里后,这才幽幽的道:

  “对了,礼王,你之前一直让人找的曾老,有消息了。”

  夜知礼本已坐在了椅子上,喝着热茶,听到这话,顿时站了起来。

  “哐当”一声,他将热茶按在了茶桌上,茶水溅到了他的手背上,他却也恍若未觉一般,只是惊喜的道:

  “找到了?在何处?”

  “就在京城的郊外,听闻他是云游到此,正好要在那村子里头义诊几日……”

  冯焱的话都没说完,就被夜知礼给打断了:

  “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本王去啊!你明明知道本王已经找了他多少年了!怎么还如此不紧不慢的?你又不是不知本王……”

  说到这儿,夜知礼顿了一下,没有再说。

  毕竟这天阉之事儿,也不好一直挂在嘴边的。

  在这个世界上,知道他乃天阉之人的,除了那已没了的方氏,便是眼前的这个冯焱了。

  夜知礼看向了冯焱,眼里闪过了一丝危险。

  从前留着冯焱,不过是想让冯焱帮他做事,处理一些他不便处理的事情而已。

  可如今……

  若是能找到曾老,治愈了他的病,那冯焱这个知道真相之人,怕是也不能留了啊。

  冯焱陪在夜知礼身边后多年,哪能不知眼前的好外甥早已对他动了杀心?

  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很努力的去找那曾老的消息,未曾不是顾虑着这一点。

  有利用价值和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在夜知礼的眼前,自然差别极大的。

  冯焱心下了然,面上却是没有反应出半点,见夜知礼往外走却是劝道:

  “礼王慢着,那曾老曾说过不为皇族之人看诊的,若是你这么去了,怕是他不肯给您医治啊。”

  夜知礼愣了一下,脚步顿了下来。

  确实。

  当初就是景仁帝邀请曾老入宫,曾老都不曾答应,甚至连帮忙看个平安脉都不肯,更是直言不看皇家之人。

  他连景仁帝的面子都不给,何况是自己这个小小的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