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九这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朝堂之上，祭祖大礼如火如荼，在当日晚上御宴之时，太后以酌金成色不足为由，一连削去七个郡王，降为国候，成、许两个国王也被降成了郡王。
此外，宰相霍政因治理淮南水灾不力被斥责，另有七位秩比二千石的大臣勋贵也吃了瓜落，贬的贬，罚的罚，无一不是豪门出身且与太后平日里不对付的人。
当然，一鸡死，一鸡鸣，有人损失便有人得利。
在皇族当中，齐王刘荣因其守边有功，得赏王珠两颗，增其部曲三千，为七珠亲王，一跃为天下诸侯王之首。
吴王，越王治理地方有方，江南繁华更胜从前，得赏王珠两颗，增其部曲一千，为六珠亲王，仅次于齐王，喜的哥俩见牙不见眼。
这也便罢了，最令刘季生感到意外的是，生性木讷，还患有口吃的楚王阙竟然也获得了一颗王珠，部曲增加了五百，反观淮南王，中山王什么都没捞着。
在获得嘉奖的朝堂大臣中，以刑部尚书蔡商为最。
因其业绩斐然，特升爵位，摇身一变，从原本的侯爵变成了公爵，还许其荫两子入朝为官，赏赐珠玉无数，可谓是荣宠至极。
大理寺卿顾让，工部尚书李元德共十八人或多或少都获得了不少好处，就连刘季生一直瞧着不顺眼的李珏，也升官一级，拜为侍中。
朝中形势顿时愈发明朗起来。
有人心志不改，有人却已开始打起了改换门庭的小九九。
直到子时，月上中天，这场瓜分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的饕餮盛宴方才告罢。
太后言出法随，独断乾坤，其威严进一步深入人心，朝臣诸侯们莫不是战战兢兢，只是看到便宜老娘这般威风，身为皇帝的刘季生心中却很不是滋味儿。
虽说，太后都是以他的名义封赏的，但实际上，他只有盖章，点头的份，就是一个小孩子被人冷落，都会不舒服，更何况他身体里住着的还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更何况，他还是皇帝！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一言可兴废者，天子之权也！
“当牵线木偶的感觉确实不咋地。”
宴会结束，刘季生怀着极度郁闷的心情回养心殿休息，可他却不知道，此时的江湖之上，一场杀戮正愈演愈烈。
五月初八，天子下旨剥夺了当代天师吴韬的天师名号，改册其侄吴六奇为新任天师。
五月初九，羽林卫统领卫青玄以三万羽林军前后夹击龙虎山，午时，龙虎山掌教张不疑授首，龙虎山告破。
在此一役中，羽林军斩首两千八百四十七级，俘虏一千两百余人，只有不到两百人成鸟兽散。
龙虎山上横尸遍地，血流成河，应天江水成血色，腥气逼人。
卫青玄留下一半人马负责清理战场，又带一万余人继续追杀，所到之处，无不破者，江西南道大小宗门十不存一，江湖变色，天下震动！
等到三日后，消息传到京城时，卫青玄的大军已经开到了江北寿阳城。
“神马？龙虎山说灭就给灭了？”
王忠从外面带回这个消息时，刘季生正在吃早饭，听到龙虎山伏尸满山，流血漂橹，已成一片废墟时，刚喂进嘴里的一口小米粥直接喷了出来。
“快，给朕说说，究竟是什么情况？”刘季生也顾不上许多，一边擦嘴一边问道。
王忠道：“奴婢听说，卫将军初九那天就开始攻山，不到半天时间，龙虎山就全军覆没了，眼下，押送俘虏的羽林军已经在路上了，估计不出两日就要进京。”
“龙虎山这么不经打？虽说羽林军人多，但他们占着有利地形，怎么才半天时间，就被人给连窝端了？”
刘季生从一些地理书上了解过龙虎山的地理地貌，那里虽然谈不上天堑，但其山势陡峭，也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羽林卫即便人数再多，从下往上打，总是吃亏的一方。
再说了，龙虎山是天下第一宗门，门派弟子各个都是练家子，在朝廷大军面前，竟然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刘季生顿时就对向往已久的武林高手失望无比。
“具体是什么情况，奴婢就不晓得了，但是奴婢听说，羽林军这次也损失惨重，光是战死的将士就有三千多人，伤残不计其数...”
说到这儿，王忠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就连卫将军本人也差点儿折在那儿......娘娘此时正在发火呢!”
啧啧。
看起来真是一场大战啊，刘季生好奇心大作，想了想对王忠吩咐道：“你再去打听一下，越详细越好，完了回来跟朕好好说说！”
王忠应了一声，又快步出去了。
吃完饭，刘季生背着手在前殿踱步，安漱说过，太后剑指龙虎山，不仅仅是为了秋后算账，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她究竟想干什么呢？”
半晌，他叹了口气，他的消息来源太过匮乏，只通过王忠还有安漱，得到的消息总是不完整，而且还经常慢人一步。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看来有必要启用几枚暗棋了。”
刘季生打定了注意，回到后殿，对值守的宿廷卫士卒嘱咐道：“朕要小憩片刻，若无要事，任何人都不得打扰朕！”
那士卒目不斜视，只应了声“诺！”
刘季生关好房门，将书架依开，然后从一个地板下取出一本黑皮册子。
这就是掌握所有京城密探所必须的“天字黑簿”！
眼下太后忙着处理龙虎山以及淮南道灾民入京的事情，想必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几件事上，此时正是动用“黑簿”的大好机会。
他翻开黑簿，仔细权衡，根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朝堂上，太后和宰相明显不对付，换句话说，他们分别代表着两股不同的势力。
只要能刺探到这两方的消息，互相映衬之下，刘季生便能知道事情的全貌。
所以，太后那边要有一个人，宰相那边也要有一个人，还有那个蔡商，他是当下最受太后赏识的大臣，也必须要有一个人。
除此以外，他还需要一个“快递员”将这几方消息进行汇总。
如此以来....
刘季生的手指在甲二十七，甲三十六，乙三，丙九这四个代号上点了一下。
“第一批，就是你们四个了！”
甲字代号的密探都在宫内。
其中甲二十七是一个宦官，名为朱透，此人是踵武二十一年入宫，踵武二十四年被选入都水卫。
期间曾在玉秀殿、永乐殿、安平殿当差，最近一次的记录则是在踵武三十一年，当时他是在内务府，负责出宫采办货物。
他出没于宫内宫外，当“快递员”最合适不过。
“便宜老爹正好是在那一年去世，也就是前年，两年时间已经过去了，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这个位置上。”
刘季生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试一试。
甲三十六是负责打扫承乾宫的一名宫娥，名为杜鹃，早在先帝刘跃搬入承乾宫时，她便一直在那里当差。
以太后的城府，一个地位低下的宫娥大概率是没办法知道机密事情的，但这是刘季生所能找到最接近太后的人。
另外两个就很靠谱了。
乙三是霍府的管家，姓钱名通，黑簿上说他自幼生在霍家，跟随霍政几十年，深受器重，这样的人若非亡故，一般不会轻换。
最后的这个丙九最绝，竟是蔡商夫人的丫鬟，没有名字，只以主子赵氏为姓，平常，蔡夫人都喊她秀儿。
看到这些人的档案，刘季生不得不感慨，都水卫真算得上是手眼通天，什么样的人都能收为己用。
“就是不知道，这么些年过去了，都水卫对这些人还有多大的控制力？”
朝堂之上，祭祖大礼如火如荼，在当日晚上御宴之时，太后以酌金成色不足为由，一连削去七个郡王，降为国候，成、许两个国王也被降成了郡王。
此外，宰相霍政因治理淮南水灾不力被斥责，另有七位秩比二千石的大臣勋贵也吃了瓜落，贬的贬，罚的罚，无一不是豪门出身且与太后平日里不对付的人。
当然，一鸡死，一鸡鸣，有人损失便有人得利。
在皇族当中，齐王刘荣因其守边有功，得赏王珠两颗，增其部曲三千，为七珠亲王，一跃为天下诸侯王之首。
吴王，越王治理地方有方，江南繁华更胜从前，得赏王珠两颗，增其部曲一千，为六珠亲王，仅次于齐王，喜的哥俩见牙不见眼。
这也便罢了，最令刘季生感到意外的是，生性木讷，还患有口吃的楚王阙竟然也获得了一颗王珠，部曲增加了五百，反观淮南王，中山王什么都没捞着。
在获得嘉奖的朝堂大臣中，以刑部尚书蔡商为最。
因其业绩斐然，特升爵位，摇身一变，从原本的侯爵变成了公爵，还许其荫两子入朝为官，赏赐珠玉无数，可谓是荣宠至极。
大理寺卿顾让，工部尚书李元德共十八人或多或少都获得了不少好处，就连刘季生一直瞧着不顺眼的李珏，也升官一级，拜为侍中。
朝中形势顿时愈发明朗起来。
有人心志不改，有人却已开始打起了改换门庭的小九九。
直到子时，月上中天，这场瓜分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的饕餮盛宴方才告罢。
太后言出法随，独断乾坤，其威严进一步深入人心，朝臣诸侯们莫不是战战兢兢，只是看到便宜老娘这般威风，身为皇帝的刘季生心中却很不是滋味儿。
虽说，太后都是以他的名义封赏的，但实际上，他只有盖章，点头的份，就是一个小孩子被人冷落，都会不舒服，更何况他身体里住着的还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更何况，他还是皇帝！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一言可兴废者，天子之权也！
“当牵线木偶的感觉确实不咋地。”
宴会结束，刘季生怀着极度郁闷的心情回养心殿休息，可他却不知道，此时的江湖之上，一场杀戮正愈演愈烈。
五月初八，天子下旨剥夺了当代天师吴韬的天师名号，改册其侄吴六奇为新任天师。
五月初九，羽林卫统领卫青玄以三万羽林军前后夹击龙虎山，午时，龙虎山掌教张不疑授首，龙虎山告破。
在此一役中，羽林军斩首两千八百四十七级，俘虏一千两百余人，只有不到两百人成鸟兽散。
龙虎山上横尸遍地，血流成河，应天江水成血色，腥气逼人。
卫青玄留下一半人马负责清理战场，又带一万余人继续追杀，所到之处，无不破者，江西南道大小宗门十不存一，江湖变色，天下震动！
等到三日后，消息传到京城时，卫青玄的大军已经开到了江北寿阳城。
“神马？龙虎山说灭就给灭了？”
王忠从外面带回这个消息时，刘季生正在吃早饭，听到龙虎山伏尸满山，流血漂橹，已成一片废墟时，刚喂进嘴里的一口小米粥直接喷了出来。
“快，给朕说说，究竟是什么情况？”刘季生也顾不上许多，一边擦嘴一边问道。
王忠道：“奴婢听说，卫将军初九那天就开始攻山，不到半天时间，龙虎山就全军覆没了，眼下，押送俘虏的羽林军已经在路上了，估计不出两日就要进京。”
“龙虎山这么不经打？虽说羽林军人多，但他们占着有利地形，怎么才半天时间，就被人给连窝端了？”
刘季生从一些地理书上了解过龙虎山的地理地貌，那里虽然谈不上天堑，但其山势陡峭，也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羽林卫即便人数再多，从下往上打，总是吃亏的一方。
再说了，龙虎山是天下第一宗门，门派弟子各个都是练家子，在朝廷大军面前，竟然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刘季生顿时就对向往已久的武林高手失望无比。
“具体是什么情况，奴婢就不晓得了，但是奴婢听说，羽林军这次也损失惨重，光是战死的将士就有三千多人，伤残不计其数...”
说到这儿，王忠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就连卫将军本人也差点儿折在那儿......娘娘此时正在发火呢!”
啧啧。
看起来真是一场大战啊，刘季生好奇心大作，想了想对王忠吩咐道：“你再去打听一下，越详细越好，完了回来跟朕好好说说！”
王忠应了一声，又快步出去了。
吃完饭，刘季生背着手在前殿踱步，安漱说过，太后剑指龙虎山，不仅仅是为了秋后算账，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她究竟想干什么呢？”
半晌，他叹了口气，他的消息来源太过匮乏，只通过王忠还有安漱，得到的消息总是不完整，而且还经常慢人一步。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看来有必要启用几枚暗棋了。”
刘季生打定了注意，回到后殿，对值守的宿廷卫士卒嘱咐道：“朕要小憩片刻，若无要事，任何人都不得打扰朕！”
那士卒目不斜视，只应了声“诺！”
刘季生关好房门，将书架依开，然后从一个地板下取出一本黑皮册子。
这就是掌握所有京城密探所必须的“天字黑簿”！
眼下太后忙着处理龙虎山以及淮南道灾民入京的事情，想必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几件事上，此时正是动用“黑簿”的大好机会。
他翻开黑簿，仔细权衡，根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朝堂上，太后和宰相明显不对付，换句话说，他们分别代表着两股不同的势力。
只要能刺探到这两方的消息，互相映衬之下，刘季生便能知道事情的全貌。
所以，太后那边要有一个人，宰相那边也要有一个人，还有那个蔡商，他是当下最受太后赏识的大臣，也必须要有一个人。
除此以外，他还需要一个“快递员”将这几方消息进行汇总。
如此以来....
刘季生的手指在甲二十七，甲三十六，乙三，丙九这四个代号上点了一下。
“第一批，就是你们四个了！”
甲字代号的密探都在宫内。
其中甲二十七是一个宦官，名为朱透，此人是踵武二十一年入宫，踵武二十四年被选入都水卫。
期间曾在玉秀殿、永乐殿、安平殿当差，最近一次的记录则是在踵武三十一年，当时他是在内务府，负责出宫采办货物。
他出没于宫内宫外，当“快递员”最合适不过。
“便宜老爹正好是在那一年去世，也就是前年，两年时间已经过去了，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这个位置上。”
刘季生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试一试。
甲三十六是负责打扫承乾宫的一名宫娥，名为杜鹃，早在先帝刘跃搬入承乾宫时，她便一直在那里当差。
以太后的城府，一个地位低下的宫娥大概率是没办法知道机密事情的，但这是刘季生所能找到最接近太后的人。
另外两个就很靠谱了。
乙三是霍府的管家，姓钱名通，黑簿上说他自幼生在霍家，跟随霍政几十年，深受器重，这样的人若非亡故，一般不会轻换。
最后的这个丙九最绝，竟是蔡商夫人的丫鬟，没有名字，只以主子赵氏为姓，平常，蔡夫人都喊她秀儿。
看到这些人的档案，刘季生不得不感慨，都水卫真算得上是手眼通天，什么样的人都能收为己用。
“就是不知道，这么些年过去了，都水卫对这些人还有多大的控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