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姑娘身旁的婢女刚说完,就瞥见身后有个人离得近,似乎在偷听,转头瞪过去,那人就跑了。

  “怎么了?”

  “刚刚有个人好像在偷听。”

  “让你不要口无遮拦,让人听去不知会怎么传。”

  “那人,应该没听到吧?”婢女也不敢确定,她转回话题,“姑娘,您觉得呢?奴婢方才那些话。”

  姚姑娘摇头,“王爷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王爷,嫁过去了,日后相敬如宾倒也勉强度日,只是往后这么长的日子,若是毫无欢喜,又两两相厌,该如何熬过去呢?”

  婢女似乎不太明白,“可是姑娘,大家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俗话说的好,熬一熬就过去了,等有了孩子,一切就会好的。”

  姚姑娘摇摇头,“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知道容大将军的妹妹吗?那位容夫人。”她提起时眼睛都亮了,“她就不是你说的那样。”

  婢女赶忙制止她:“姑娘!你可莫要跟那位容夫人学,老爷夫人要是知道,会打断姑娘腿的。”

  “姑娘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说容夫人不守女戒女德,都拿容夫人来告诫府中姑娘。”

  “而且那容夫人幼时是在乡野长大,后来才……哎,姑娘!姑娘你等等奴婢。”

  姚姑娘没听,径直出了天下一品,拐到旁边的玉相思去。

  “掌柜的,我想要一斤李子。”

  “好嘞,姑娘您稍坐片刻。”二掌柜吩咐小二给她呈来一碗酸甜汁,正好解了五月仲夏的炎热。

  姚姑娘惊诧:“这不是卖的吗?怎么改成送了。”

  二掌柜笑道:“姑娘不常出府不知道,我们家这个酸甜汁配方简单,已经让人琢磨出来,在四处售卖,我们掌柜的说,既然如此,便不卖了,改为赠送每位前来玉相思的客人。”

  “你们岂不是损失了?”

  “并未。”二掌柜一脸神秘,“我们掌柜的既然能用酸果做出酸甜汁,自然也能用酸果做出别的东西,哪能是他人能学来的。”

  姚姑娘后知后觉,“原来你不是玉相思的东家。”

  二掌柜的抬眸,看见一人,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我们掌柜的来了。”

  姚姑娘要买的李子也装好了,小二正把篮子递到婢女手里。

  姚姑娘则回头去。

  看见一位貌美的夫人,身上穿的紫衣,手里牵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姑娘。

  紫色是相当尊贵的颜色。紫色的染料是稀有的海螺壳和紫菀草,在朝中也只有三品以上的大臣才能穿紫色朝服,云京城里的贵女夫人们,也鲜少能穿上这个颜色。

  姚姑娘很是好奇,而且这位夫人生得如此貌美,她竟从未见过。

  玉相思的人还称呼她为掌柜。

  “这位姐姐是玉相思的掌柜?请问如何称呼?”姚姑娘刚说完话,身边的婢女就一直拽她,她反身,“你拉我做什么?”

  婢女面如菜色,小声说:“姑娘,她就是容夫人,咱们走吧。”

  姚姑娘甩开婢女的手,眉眼一弯:“你就是容夫人呀?姚氏弯弯见过容夫人。”

  婢女抿着唇,一脸大祸临头的样子。

  “姚弯弯?”容雨棠看着面前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笑时眉眼弯弯如月牙,心里生出好感来,“中书令大人的侄女?”

  “是。”姚弯弯发现小姑娘一直在看自己,也望过去,陡然想起来,“呀,是你啊。”

  “是呀。”小秧秧咧着嘴笑,她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容雨棠道:“你们认识?”

  姚姑娘:“弯弯曾在马球场上见过五姑娘,只是那会并未多瞧,只听见有个小姑娘一直在为大将军府的四公子和闻府的小公子呐喊助威。”

  容雨棠摸摸女儿的脑袋,邀请姚弯弯多坐一会儿,姚弯弯身旁的婢女催着说要回去,便没有再多聊。

  人出去后,小秧秧说:“娘亲,她是你的情敌哦。”

  “胡说什么。”容雨棠含笑,“姚姑娘瞧着挺招人喜欢。”

  “那让离亲王伯伯娶了?哎呀!”小秧秧挨了一下打,撅着嘴跑去同掌柜伯伯哭泣,“娘亲打窝!要肿啦!”

  “伯伯揉揉,揉揉就肿不起来了。”二掌柜笑呵呵地给她揉脑袋,配合着小秧秧问是不是这里,还是这里?

  容雨棠和女儿在玉相思待到傍晚,日暮以后店也要打烊了。

  二掌柜听到有脚步声,“不好意思,玉相思已经打烊……离亲王?”

  “离亲王伯伯?”里屋的门那探出来一个小脑袋,睁着扑闪扑闪的眼睛,“是来接窝们回家的吗?”

  容雨棠也起身过来,站在小孩的旁边,**浅浅的笑,就这么看着他,唤他“王爷”。

  司徒元鹤站在那儿,有一瞬的恍惚,好似这儿才是他的亲王府。

  “嗯,回去了。”他朝母女俩招招手,小秧秧立马跑过来牵上他的手,雨棠也迈过门槛过来。

  他没有牵上雨棠的手。

  但雨棠走在他的左侧。

  雨棠只到他脖子的位置,垂眸看见的是他赠的金钗。

  晚风摇曳,他的心也跟着摇曳。

  还没将人娶回府中,不能同坐一辆马车,司徒元鹤抱小秧秧上去,看着容雨棠进马车里。

  母女俩下马车时,司徒元鹤又已经在马车旁。

  他再次抱下小秧秧,又看着容雨棠下马车。

  “雨棠,皇上明日会下旨,本王后日要回扶余。”

  “这么快?”容雨棠黛眉一蹙,司徒元鹤的心就跟着皱起来。

  他说:“本王会每月与你写信,中秋便会归来,提亲之事,还需你耐心等一等。”

  容雨棠笑着说:“王爷,我不急。”

  司徒元鹤想说他急,到底是憋在肚里没说,转头看向小秧秧:“秧秧,上次本王要赠你的东西,可不能再拒绝了。”

  小秧秧吐了吐舌头:“知道啦。”

  各自回府。

  夜间,有一只信鸽飞到棠花苑来,就飞在容雨棠的屋子窗前,脚上绑着一封信。

  容雨棠上前摘下,果然是离亲王的信鸽,信上问她明日是否有空,能不能陪他去一趟寺庙求个平安符。

  她问女儿去不去,小秧秧一听要去寺庙和要去爬山有什么区别,连忙摇头。

  小秧秧把被子往身上一盖:“窝明天要去找哥哥了,不然哥哥又要到梦里来找我啦。”

  等她睡醒来,娘亲已经不在府中,不用想都知道去约会了。

  她起来收拾收拾,吃个饭,再慢悠悠到许府去。

  熟练地翻墙。

  落地。

  风铃声响。

  “哥哥。”

  “哥哥?”

  许斐然并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