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轻澈喝得太醉了,脚步一直虚浮着,挑完盖头喝完交杯酒,他弯腰在许玉冉的红唇上亲了亲,眼神迷离地说:“来日方长。”

  便倒下睡去。

  呼呼大睡。

  许玉冉:“……”

  许玉冉望着他酡红的脸颊,两团圆圆的,鼻尖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拉着喜被给他盖上,自己收拾一会儿后安安静静地躺在旁边。

  大红喜烛燃着。

  身侧是均匀的呼吸,还有一股浓烈的酒味。

  她有些睡不着。

  睁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的人忽然一个翻身,就这么把她搂紧怀里,檀香和烈酒交缠的味道就这么裹着她。

  她的身子渐渐发烫。

  又过一会儿,她的困意就来了,迷迷瞪瞪地睡过去。

  再睁眼已是天亮。

  身旁的人还在酣睡,脸颊上的酡红已经消散,就是身上的酒味还在。

  许玉冉眼珠子一转,使坏似的用手轻轻捏住三公子的鼻子,鼻子被捏住后呼吸不畅,三公子会自觉地张开嘴巴,一股热气喷在她的腕骨上。

  她轻轻地笑了笑,蹑手蹑脚下床去。

  听到动静的丫鬟进来伺候更衣,许玉冉的手指抵在唇边,轻轻“嘘”一声,示意不要吵醒三公子。

  公子酣睡,夫人清醒。

  丫鬟的神情一言难喻,还是听从夫人的命令退出去。

  许玉冉也轻手轻脚去了外屋梳洗,幸好三公子昨夜醉得厉害没能洞房,不然她今早得赖床了。

  兄长今早就要离京,她必须要去送送。

  春日光景好,花开鸟鸣,许玉冉梳上妇人的发髻,穿好外衣出门去。

  秦之岩正要抬脚上马车,身后便传来动静,回头一看是许玉冉,他微微惊诧,缩回脚问:“四妹怎么来了?”

  “二哥千里迢迢而来,走时妹妹怎能不相送。”许玉冉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塞到秦之岩的怀里去,“里边有几块布料和干粮,二哥带着。”

  包袱拿在手里轻飘飘的,不像是藏着金银珠宝的样子,秦之岩暗中舒气。

  他望着马车说:“四妹不用如此费心,容三公子早就让人备着了,马车里不止有水和干粮,布匹成衣,笔墨纸砚,还有能储存带走的干货……样样都齐全。”

  他叹口气:“容三公子费心了,二哥瞧得出容三公子待你真心,容家人明事理好相处,你们二人好好过日子。”

  “不必,挂念我们。”说着眼眶又泛起红来。

  秦之岩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会有哭哭啼啼的一日。

  他咧嘴笑了笑。

  许玉冉也跟着笑:“那是三公子准备的,这是我准备的,不过我没什么银钱置办更好的,只能委屈二哥。”

  虽说三公子给了许多聘礼,容家诸位送来的礼也众多,但那些不是她自己的,她也不好出手给娘家兄长。

  包袱里是她自己全部的家当。

  “二哥,走吧,路上慢着点。”

  “嗯。”秦之岩点头,一步三回头地望她,眼里盈着泪光。

  许玉冉含泪微笑:“二哥,保重。”

  “保重。”秦之岩躬身进了马车,又掀开车帘望她。

  兄妹二人又是一句“保重”,似乎别的也说不出来,或者要说的太多,千言万语都化在这两个字里。

  他们是彼此在世间唯一的血亲,哪怕曾经相处不多,血脉亲情也是难以割舍的。

  兄妹二人遥遥相望。

  直到马车拐弯,彼此消失在对方的眼眸里,一直隐忍的眼泪才敢掉下来。

  秦之岩打开包袱,拿着一块饼咬下去,就这么干巴巴地嚼着,越嚼眼泪越多。

  在把包袱重新系好时,一张银票从包袱里飘落在脚下。

  秦之岩咀嚼的动作微顿,他弯腰去拾,竟是五百两的银票。

  他又慌忙扒拉着包袱里的干粮和布匹,里边还夹着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和一封信。

  统共一千五百两银票,不用猜也知道是玉冉自己所有的财产。

  全部都给了他。

  他颤抖着手指打开信,信上说不许他调转车头还银两,那是她的一点心意,是他成亲的贺礼,也是给小侄子出生的贺礼。

  还说往后若是得空,就会北上去探亲。

  秦之岩看着信和银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瞬间泣不成声,整个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

  许玉冉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回去,一转身就看着三公子倚在大门上望着她,时不时打个哈欠。

  桃花眼微微眯起,用责怪的语气说:“娘子醒了也不叫醒为夫,是想背着为夫做点什么?”

  说是责备,嘴角却一直翘着。

  许玉冉踩着台阶上去,容轻澈也动了脚步,到她面前便一把将人拦腰横抱起来,还轻轻地掂了掂。

  这是在家门口,不止有看门的奴仆,还有经过的路人。

  吓得许玉冉左右环顾,生怕有人说点什么,路人没看,奴仆也纷纷垂下脑袋。

  “其他事也不见你胆小,怎么这事就害怕?”容轻澈抱着她大步跨过门槛,一步步朝着主屋去。

  她看三公子的神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不去膳堂?”许玉冉迂回着问。

  容轻澈桃花眼一眯:“饿了?”

  “也没有。”

  “那便等等,不急。”不等许玉冉问什么,容轻澈主动答她的话,“我们先去洞房花烛。”

  许玉冉:“!”

  她就知道!

  “洞房花烛夜早过了。”她故作淡定地反问,“谁家大白天洞房花烛?”

  容轻澈:“我家。”

  人已经来到主屋。

  容轻澈一脚踢开门,进去后又用脚后跟把它门关上,抱着人往婚床的步子都要比刚刚快一些。

  迫不及待似的。

  许玉冉真没想过白日洞房,她略微紧张地说:“不是说来日方才,急什么。”

  “我有说这话?”容轻澈似笑非笑地把她放在床上,主动拉下床帷。

  许玉冉瞧他这模样就知道是故意装不记得,一时无语骂道:“老狐狸。”

  容轻澈扑上去。

  “狐狸怎么了?”

  “被子!”

  “狐狸九条尾巴九条命,是不是洞房也得来九……唔。”

  “冉冉捂我嘴做什么?”

  “你闭嘴。”

  “不是你说我有九天尾巴的吗?”

  “没有了!只剩下八条了!”

  “八条,也行。”语气听着怪勉为其难的。

  许玉冉又臊又无语。

  “腿圈上来会不会?想来你也不会,夫君教你。”容轻澈握住她的脚。

  像是整个人被拽入水中一样,许玉冉溺沉进去,呼吸顿时粗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