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

  孙元庆道,“应该一会就到了,林婶子就住附近,我跟她约好了,这房子特殊,本来是老两口的兄弟住着的,但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京市了,现在就空了下来。”

  周婳第一时间就想到下放,

  现在这个时间点,虽然政策有松动,但要是沾上一星半点绝对会被拖出来斗上一斗。

  她试探着问,“那这房子怎么没被收回去?”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期,住房都紧张,一套面积一百平的小院子能住下好几代人。

  这里又不比北大荒,城市里的房子向来金贵。

  孙元庆扯了扯嘴角,“周主任你放心,这房子的原主人没有任何身份问题,你就放心住吧。他们只是工作调动而已。”

  也就是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冲着孙元庆点点头,“小孙来了,说好了吧,对外啊,咱们这房子就当是借住给小孙的朋友的,房子要有人气儿才行。”

  林婶子说完又看了孙元庆一眼,见到他没有异议才继续说到,

  “顶多也就是能借给你们住两三年,到时候我兄弟回来了,还得接着住,要满意我就把钥匙给你。”

  虽说是借住,但周婳也明白这就是明面上的事,

  私底下还要给钱的,等会问问孙记者就行。

  她又绕着院子逛了一圈,实在满意得很,

  要知道等到知青大批回城的时候,

  京市的房子更是一房难求,

  那时候不是有句话说,“找房子比找对象还难!”x33

  有回城的教授抢破头也才抢到六平米不到的房子,更有一家五口人挤住在20平不到的筒子楼里面。

  城市住房困难问题在不久的将来会达到顶峰。

  所以现在能找到这样一套院子,实在不容易。

  周婳当即就拍板了,“行,我就跟这儿住了。”

  最后又私底下问了孙元庆的租金怎么算,得到一个月只需要两块钱的租金后,周婳在心里都要乐开了花。

  太划算了!

  好像将这一片都盘下来。

  从此以后姐就是房姐。

  两块钱在京市租一套小院子是什么概念,怕是后世做梦都会笑醒吧。

  房子的事儿,就这么顺利地谈了下来。

  林婶子也干脆,还给周婳写了张条子,“你自己拿着就好,对外就说是我兄弟家的后辈,被说漏嘴了。”

  “好嘞。”

  办好这件大事,两人又回到了学校。

  只是车停在学校门口,两人都没有留意到校门外的一处高大的身影。

  随着两人从车上下来,刘晟的拳头寸寸捏紧,骨节分明的大手青筋暴露,

  那边,

  周婳从车上下来,微笑着对孙元庆表示感谢,

  “孙记者,房子的事儿多亏了你,等下次月季有空,我请你们两吃饭。”

  孙元庆脑子没有嘴快,“现在也到晚饭时间了,要不一起去吃点?我正好尝尝你们学校的饭菜。”

  周婳一怔,觉得这个画风有些往不对劲的方向发展了,她抬头看了看日头,

  “那要不你先去吧,找到房子这事儿我得先给我们家刘营长说一声,还得商量安顿孩子的事儿了。”

  孙元庆身子僵了僵,但表情依旧,

  “我送你去,邮局那边可不近!”

  看孙元庆无甚差别的神情,周婳又觉得兴许是自己多想了。

  孙家能跟乔月季做邻居,那又怎么可能是见识短浅的人。x33

  听月季说过,孙家三代就这么一根独苗苗。

  眼光高着了!

  两人再次驱车去了邮局,发电报还是很快的,等到太阳下山,孙元庆将周婳又送到了校门口。

  不过这次他没有下车了,而是隔着车窗跟她挥手,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儿,等月季得空了我们再一起吃饭。”

  周婳如释重负,点头,“那行!”

  看着吉普车消失在大路的尽头,她笑着摇摇头,

  还真是高看自己了,孙记者长得不耐,家庭成分也好,估计也就是看自己能力不错,在报道上面能有更多的素材。

  周婳将书包往身上一背,大跨步就要进校门,

  走到校门卫处,她跟往常一样,冲门卫大爷点点头,

  “黄大爷,吃着了!”

  搞好门卫关系这一点很重要,别看这个岗位不起眼,能获取的一手消息可多了。

  黄大爷还真就给周婳提供一条消息,

  “是你啊,我刚刚还看到上次跟你一起背行李来的男同志!”

  跟自己一起背行李来的男同志,

  大毛!

  周婳停住了脚步,“大爷,是那个很高很高,长得有点黑,寸头的男同志?”

  “对,就是他,你俩这长相太显了,我一眼就记住了,他刚刚在门口徘徊了一会,然后就往那边的招待所去了。”

  黄大爷手往招待所的方向一指。

  周婳立马明白了,那边是两人上次住过的招待所,

  早知道大毛来了,她还费那钱发电报干啥玩意儿。

  火急火燎的就往招待所去,

  招待所的大姐也认识自己,笑着道,

  “你爱人还住你们之前的那间,刚上楼。”

  刚刚就在了,那大毛是看见自己上了孙元庆的车了?

  这家伙,没想到醋劲还挺大。

  上次来,就跟孙元庆两人较劲儿过。

  不声不响的来,还惯出脾气来了。

  周婳敲响了202的房门,木门几乎是秒开,

  而才分别不到一个月的熟悉身影,就站在木门内,手里还端着军用水壶,男人的脊背挺直。

  周婳眼眶热热的,看着房内的人,还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

  她呢喃了一声,

  “大毛!”

  刘晟低头,对上小同志那双湿漉漉的眼时,刚刚的气瞬间化为乌有。

  大手一捞,将人带进了房内,关门。

  周婳下意识的搂紧他精瘦的腰,在他怀里蹭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肆无忌惮的深吸了一口大毛独有的气味,

  顿时间心就落到了实处,她稍稍推开他,仰头去看他,

  “你怎么来了?”

  刘晟带着力道的打手将小同志盈盈一握的细腰托起,移到靠窗的桌面上,

  “怎么,周同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让我知道?”

  “没有!”

  周婳坐在书桌上,身体往前倾,勾着他的脖子,

  “你在火车站头都没有回就走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大毛,我想你了……”

  说实话,

  刘晟下火车就直接倒了公交车到学校,可刚下车看见小同志跟孙元庆站在一起的画面,他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话还没敢问出口,脑海里已经拼凑出了许多画面。

  他相信小同志不会做出出格的事,

  可看到同样年轻飞扬的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刘晟还是忍不住的多想。

  老李说得对,他媳妇长得招人,学校里肯定有乌央乌央的小蜜蜂来蛰。

  媳妇能拒绝第一次,拒绝第二次,就算次次都拒绝,

  可受伤的时候呢?

  小同志那事儿来的时候呢?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若殷勤都让别人献了,小同志难免不会在朝夕相处中出个小差。

  她向来都是利己主义,

  真怕小同志随着自己的性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