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200章欲问相思处5

小说:木槿花西月锦绣 作者:海飘雪 更新时间:2024-08-18 18:45:03 源网站:乐文小说网
  行了一阵,通道愈见黑暗,不见出口,流水之声慢慢传来,鼻间传来一阵刺鼻的腥臭。

  身边飘来绿色点点,原来我们又回到了非珏练功的地点。

  我心中猛然想到,既然这里是非珏的练功场,亦是他进食的地方,自然会设计成迷魂阵,绝不会让他的“食物”逃走。就像希腊神话里,牛怪弥诺陶洛斯的食人迷宫一般,那些不懂机关的“食物”逃来逃去,最终都会回到这里来。

  我浑身已被汗水浸透了,胸口疼得像裂开似的,一下子倒了下来。我解开非白,艰难地趴在非白身上,忍痛又唤了声非白,却毫无反应。

  万念俱灰,看着这成堆成堆的尸骨山上盛开的西番莲花,我心想,当真要同原非白死在一起,索性一把火把这罪恶之地连同这西番莲一起烧光,反倒干净。

  我主意一定,便将身上缠的引线,一头放到一旁的原油溪中,然后拉着原非白坐到一端,含笑说道:“非白,我能同你死在这里,是我花木槿的福气。”

  我搂紧了原非白,正要用火折子点燃引线,看着火光下原非白昏迷中绝美而痛苦的容颜,又忍不住泪如泉涌,心上还是舍不得看着原非白死在这里,不由灭了火折子,抱着原非白绝望地痛哭了起来。

  一阵鸟叫传来,我抬头一看,却见一只五彩的鸟儿,飞到西番莲的大花盘上对着我咕咕叫着。

  竟然是那只我放在外面的鹦鹉,我开心地叫着“小雅”。它飞到我的手臂上,蹭着我的袖子。我大喜过望,人类贪新,动物念旧,小雅一定是想飞回自己的窝中。

  无论如何,既然这只鹦鹉有办法飞进来,自然会想办法飞出去,那我们只要跟着鹦鹉飞出去就行了。

  我想了想,还是将引线留在此处,又从尸堆里翻出几支铁箭收好,摸着鹦鹉,“小雅,带我们出去吧。”

  鹦鹉只顾同我亲热,根本没有理睬。

  我着急起来,把鹦鹉往空中一扔,它又飞回我的身上,我来回扔了几次,它似乎明白我的意思了,便往黑暗处飞去。我复又把原非白绑在我的身后,忍住伤痛向前走去。

  我照着火把,鹦鹉在前面飞飞停停,不离我两步之遥,过了一会儿,前面真的出现一丝曙光。

  我大喜,背着原非白快步向前。

  前方是一堵破旧的石墙,我走入时,满是灰尘堆积,似是很久无人启动,墙面唯留一小洞,鹦鹉开心地穿过那个小洞,飞了进去。

  我愣在那里两三秒,那只鹦鹉又从那个小洞钻出来,然后又飞了进去,来回几次后,停在那个小方口上,好奇地转动着脑袋,似乎是疑惑,我为什么不能同它一样飞出去。

  我一屁股坐了下来,恨自己此时不能把原非白变成一只鹦鹉给送出去啊。

  我满心沮丧,痛苦地用我的脑袋撞着石墙,连磕出血来也没有注意到,没想到哗的一声,洞口打开了。

  我后退一步,怕有什么兵器射出,过了一会儿,又拿了块石头扔进去,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便背着原非白轻轻走了进去,然后呆在那里。

  这是一个十分奇异的世界,放眼所及一片红色,红木椅子,红木圆桌,大红幔帐,红色流苏帷幔,就连裹着铜镜的锦缎都是红色的。

  然而这个房间只有一半,到书桌那里却是一片怪石嶙峋,峭壁危崖,崖下水流之声比之方才更急,给人的感觉这原本是一片温柔浪漫乡,猛地被一只充满力量的神之手给折断了一半,只剩另一半永远地留给了这个静止的世界。

  我放下原非白,走到象牙床边,用原非白的乌鞭轻轻撩起红纱帐,却见帐里睡着两人,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抱着一个绝代姿容的女子。

  两人红色的衣衫虽是缀满宝石珍珠,却十分古老,略有褪色,面容有些干涩,那个男子浑身有些发黑,像是中了剧毒而死的,然而两人的面容却依然称得上栩栩如生。竟然是我在壁画中所见的毕咄鲁可汗同轩辕紫弥。

  我暗想,这两人身上必定有水银之类的化学药品方可保持容颜不老。突厥人流行火葬,那毕咄鲁可汗理应同所有的可贺敦和宝物焚烧在一起,化作天灵啊。

  阿米尔说过,轩辕紫弥曾想用酬情行刺毕咄鲁,结果失败了而被迫自尽,然后毕咄鲁也因伤心过度,郁郁而终。看他神情安详,衣饰平滑而无挣扎的痕迹,也许毕咄鲁可汗不是像史书上描写的那样因病而亡,而是为了紫弥王妃,服毒殉情而去。

  目光下移,却见轩辕紫弥怀中抱着一支碧玉短笛。

  我心中一喜,心想等非白醒过来,便可折回来时路,用这支碧玉笛吹奏《广陵散》,逃出生天。

  我搂住鹦鹉亲了好几下,然后在两人床前跪下来,认认真真地磕了几个头,心中暗念:“民女花木槿,借用轩辕公主您的长笛一用,如若逃出生天,必定想办法归还。”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极轻极轻地抽出那支短笛。

  我轻轻用衣衫一角擦净那支短笛,却见那笛身翠绿欲滴,在火光下折射出一汪剔透的凝碧,握在手中也是温润透心,也不知是哪里采来的上等翡翠。

  我微微一转,却见笛身背后,刻着两个极小的古字“真武”。

  轩辕公主至死都要抱着这支玉笛,看来是明凤城送给轩辕公主的定情信物吧。

  我忽然有一种奇特的想法,也许公主猜到明凤城和她同在一个地方,是以到死都抱着这支玉笛,是想如果明凤城还活着,哪怕找到她的尸体,也能吹动音律锁,逃出生天。

  我叹了一口气。其实两人相隔不远,却是咫尺天涯。

  我转回身,跪在原非白面前,正要再试一次唤醒他,给他看这支短笛。

  “他醒过来也没用了!”

  这个声音如魔鬼的歌唱,优雅性感,却带着一丝冷意,让我的鸡皮一层层地战栗了起来。

  我暗中将玉笛塞在原非白的怀中,慢慢地转过身来。

  “可汗万岁,可汗万岁。”五彩鹦鹉忽然开口,咭咭咕咕地叫了起来,似是很开心,飞到那人披散着红发的肩上。

  “真想不到,你竟然还活着。”

  酒瞳闪着两点血红,性感的唇对我笑着。

  我看着他,心头也平静下来,“让陛下失望,花木槿实在抱歉。”

  他的身上早已换了一身干净的红色皇袍,那红色倒是同这里的红色主题很相称。他摸着鹦鹉身上的长毛,可是鹦鹉却忽然害怕地飞回到我的肩上。

  他的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一只类似大鳄鱼的大怪兽从撒鲁尔的身后转了出来,对我低声咆哮着,像是要向我冲过来。

  撒鲁尔摸着怪兽的头颅,柔声道:“小乖,别急,他们都是你的。”

  大怪兽低声吼着,不停地看着我。

  撒鲁尔微笑着,“你要吃它吗?”

  我浑身开始打着战,这怪兽是要吃我吗?

  就在疑惑的一刹那间,撒鲁尔的身形动了一动,我根本没有看清他的动作,我肩上的小雅已经到了他的手中,害怕地尖叫着。

  撒鲁尔还是笑着,把鹦鹉甩向怪兽,那怪兽一张口把鹦鹉吞了下去。

  “小雅。”我叫着鹦鹉的名字,心中凉透了。

  同时,我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情,“拉都伊、拉都伊是你让香芹杀的对吗?”

  我喃喃道:“这样……阿米尔就会下决心来助你对付果尔仁了。”

  他对我开心地点着头,血瞳微讶,“你果然聪明。”

  “原来这怪兽是你的。这怪兽从我手上夺去了酬情,你就用我的酬情杀了你的亲生母亲好嫁祸于我。”

  “谁叫那个淫妇怀上了孽种,还要帮着果尔仁来对付朕。”他淡笑着凝注着我,有点像以前的非珏呆呆地看着我。

  他像是在同我拉家常一般,轻松道:“这里很奇怪吧,像不像腾格里将这个房间砍下了一半?”

  “的确很像。”我淡淡回着,目光随着他不停移动。

  “朕第一次到这里也很惊讶,”他俯下身看了一眼轩辕紫弥,“这个女人真漂亮,你不觉得木丫头长得有点像她吗?”

  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轩辕紫弥同姚碧莹那忧郁娴静的气质确有几分相似。

  我微一点头,依旧看着他,“碧莹怎么样了?”

  他的血瞳微黯,“血止住了,大夫说她可能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我心中一阵难受。

  他复又无所谓地耸耸肩,“好在她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木尹还是太子,幸好她自己也没有什么大事。”

  我冷冷道:“陛下不担心晚上睡觉会做噩梦吗?”

  撒鲁尔大笑了起来,“你这是在嫉妒,花木槿,这原本是你的一切。”

  我冷笑数声道:“陛下不愧是天之骄子,您牺牲了能牺牲的一切。陛下,那日女太皇寿宴,我接到小五义徽章的黄玫瑰,后来我又在枕头下找到胡桃和玫瑰花,我一直以为是碧莹想引我到树母神下发现地宫,然后在地宫之内杀我和小放灭口。现在想来,其实应该是您安排的吧。”

  他点点头,淡淡道:“我自瓜洲第一次见到你,便开始着手调查原家小五义了。事实上,那晚你同姚碧莹都接到了有小五义徽章的玫瑰,我一直很好奇,小五义与你同姚碧莹究竟意味着什么?果然姚碧莹以为你想揭开她的秘密,而你居然也乖乖地追到了树母神下,可谓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