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189章惊回千里梦3

小说:木槿花西月锦绣 作者:海飘雪 更新时间:2024-08-18 18:45:03 源网站:乐文小说网
  我内心的恐惧渐渐被愤怒所代替,猛然想起自己的怀中还有半块紫殇,要不要现在就拿出来?

  可是看着满地血腥和地上不省人事的碧莹,又放了手。我悲凉地想着,如果非珏想起这些,要让宽容善良的非珏如何自处啊。

  撒鲁尔伸了一个懒腰,看了看不停暴涨的结界,走向碧莹,轻嗤道:“方才的故事甚是有趣,不过你应该说全了。那原非珏的心上人,也就是那个杂役房的小丫头,被调到你家三爷的西枫苑,被收了当妾,成就了大名鼎鼎的花西夫人,后来失散在秦中大乱。天下皆传原非白一片痴心地出版了《花西诗集》,而那两本诗集的原版便是这银盒中的两册诗集,而那位据说贞烈的花西夫人,却成了这位段太子的情人,大理商人君莫问。”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暗中捏紧了拳头。

  他眼神微动,阿米尔便施轻功站到他身后,“原家的暗人,我不杀你们,且回去传我原话。”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他的后顾之忧已解,自然要挑动大理同原家的内斗,而最好的借口便是花西夫人。

  这时青媚、白面具,还有另一个原家暗人渐渐聚在张老头周围,四人不时瞥向我和张老头,似乎在等着张老头一句话,就要行动。若我的理解没有错,那便是:抓住我,或是杀了我灭口。

  那张老头紧握着鞭子的手背青筋暴现,似是苦苦压抑着怒火,冷冷地咬牙道:“请陛下明示。”

  撒鲁尔依然轻薄地看着我,“你且对他说,原非白,虽有踏雪公子之名,却真可谓是天下最丢脸无用的男人,抢了弟弟的女人,把个整日洗衣掏粪的妇人当宝贝似的捧上了花西夫人宝座,却不知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投靠了大理段家,让他戴上了多少回绿帽子。在瓜洲之时,她勾引朕的丑态,到现在朕还记得,这个女人朕也尝过,不过如此……”

  他的话似是一剑穿心,直击段氏、原氏的痛处,一时间两家壁垒分明。

  “陛下说话实在应该小心,什么花西夫人、花东夫人?君莫问是本宫的爱人,仅此而已,她身上带有苗家的贞烈水,你若真是动了她,我想站到这里的也不是撒鲁尔陛下了?”段月容冷冷地说道,走到我的身边。

  春来、沿歌和齐放渐渐靠拢了过来。

  果尔仁一个人目光在左右间逡巡,似是在思索哪帮人马更强些。

  撒鲁尔的武功高得不可思议,仅冷哼一声,身形微晃,已站在我的面前,向我砍出一刀。

  齐放立刻用青锋剑挡开这一刀,使尽毕生功力,整个人却被撒鲁尔的弯刀弹飞出去。

  离我们最近的春来向撒鲁尔奔去,飞出流星锤,怒喝出声:“你这个连亲生女儿也要杀的魔鬼,凭什么污蔑我家先生?我家先生是好人,你这个无耻的恶人闭嘴。”

  齐放跟着飞出,嘶声惊叫着:“春来快回来。”

  与此同时,张老头忽然将长鞭挥向撒鲁尔,然而还是晚了。

  撒鲁尔轻笑出声,春来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被他的真气反弹出来,撞到结界上,随着物体烤焦的哧声,春来惨叫出声。

  撒鲁尔单手劈断张老头的乌鞭,抱起碧莹,隐向一处石壁,嘲讽地看了我一眼,就这样同阿米尔消失了。

  齐放接下春来软绵绵的身体。

  我同沿歌跑过去时,春来浑身上下全被灼伤,发出焦味,我流泪唤着春来的名字。

  春来黑乎乎的脸上,慢慢睁开两点光明,满目凄惶,似有重要的问题问我。

  沿歌磨着牙,大声骂道:“你这个笨蛋,师父武功比我们高得多,他都被打伤了,你作甚急着投胎?”

  我颤声道:“春来,好孩子,你不要动,也不要说话,有事我们回家再说吧。”

  春来却忽然咧开干裂的嘴唇,对我憨笑起来。就像无数次,沿歌拉着他做坏事,被我发现了,沿歌这小子要么甩下他逃走了,要么就是躲在他身后不作声,可他总是还不知道祸到临头,总是这样对我憨笑着,唤着我:“先生……”

  这个我最喜欢也是最憨厚的弟子,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艰难地对我说出了此生最后一句话:“先生……还是穿女装好看。”

  他淳朴善良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放大的瞳孔里映着我的泪容,如同往常一样,犹带着一丝快乐的笑容,却悄悄停止了呼吸。

  我紧紧抱着他发黑的身体,放声大哭。

  沿歌泪流满面,只是在那里圆睁着眼睛,呆呆地痛唤着:“春来,春来,你这个傻子,笨蛋。你还说要我帮你娶到小玉的,怎么就这么死了?”

  齐放摇摇晃晃地站过来,一向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悲戚。

  段月容也是满面阴沉,见我痛哭出声,不由对我叹着气走过来。

  青媚寒光湛湛的剑指向段月容,森然道:“朝珠夫人这是要哪里去?”

  我跪在地上,心疼得无以复加,紫殇又开始热了起来,结界猛然发出一阵从未有过的强光,忽然砰然爆炸。

  整个宫殿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明,就连那原本镶在宫墙之上的夜明珠也暗了下来。

  一片黑暗中,只听到沿歌疯狂的痛叫声,间或夹杂着兵器剧烈的撞击之声,青媚的娇斥传来,又一声刺耳的刀剑相撞之声,火花四起。我看到果尔仁站到了白面具的背后,似要出阴招,我同段月容四目相接,然后火光暗去。

  我听见白面具的冷笑,心中焦急万分,除了我和沿歌以外,其他都是一等一的杀手和高手,黑暗之中四方混战,伤了他们这可如何是好?忽听得齐放的尖啸传出,沿歌的声音立刻轻了下来。

  有人忽然过来重重撞了我一下,把我怀中春来的尸首撞走了。我流着泪,摸索着春来,一边想着如何联系段月容。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我正欲击杀,那人不紧不松地捏了一下我的手,似是没有恶意,拉着我往前走。我放下心来,应该是段月容吧。

  我回握住他的手,跟着他往一个方向去。忽然黑暗中的后方长笛声起,竟是段月容吹奏的《长相守》,显然这厮没事,在向我诉平安。我心中一松,然后冷汗涔涔地想,拉着我手的这个人又是谁呢?

  我开始挣扎着想放开那人的手,那人却紧紧拉着我不放,黑暗中拉着我狂奔起来。

  我暗想,莫非是果尔仁?我害怕地惊呼:“月……”

  那人疾点我的哑穴,飞身跃起撞向一片黑暗。

  我的心脏似要蹦到喉间,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唯有耳边段月容的《长相守》不停地吟唱,仿佛无限的凄惶焦虑。

  我无力挣扎,想起春来的惨死,那天下最憨直纯实的阳光少年同明凤城一般,永远地待在这个冰冷的地宫里,甚至无法为他收尸,更是悲怒交加。我再也忍不住喉间涌起一股腥甜,张口吐在那人的胸前,陷入晕厥。

  谁在呼唤我?我睁开眼睛,发现我正卧在木槿树下打着盹,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一旁是面容恬静的紫浮,正在轻轻吹着一支长长的碧玉笛。那笛曲美妙,竟是《长相守》。

  他见我醒来,便放下长笛,对我淡淡一笑。

  我也回他淡淡一笑,正欲开口,他却面色大变,手指有些颤抖地指着我,“你、你的心呢?”

  我闻声低下头,却见我的心口处正汩汩地流着血,胸口奇痛难忍,耳边不时传来熟悉的呼唤:“木丫头。”

  我忍痛回头,却见一个青年,穿着金丝滚边的黑缎王袍,金冠压着红发,酒瞳锐利,又带着一丝睥睨,阴阴地看着我。

  紫浮惊痛的面容同木槿花慢慢消失,然后幻成血色的樱花林。我痛得直不起腰,满身是汗,却发不出声音,眼睁睁地看着他向我步步走来。每走一步,周遭的樱花便随之枯萎、凋谢,最后化为一片血海,慢慢地凝聚在他的周围。酒瞳越来越红,最后化为两簇血红的幽光,仿若地狱蒸腾的魔鬼。

  “来呀,木丫头。”

  他手中紧握的弯刀不停地滴着鲜红的血,那刺鼻的血腥味直冲我的脑门,我几欲呕吐。

  他狰狞地对我咆哮着:“快到我身边来,你在怕什么?”

  我再一次睁开了眼睛,胸口痛得像火烧,眼前渐渐清晰了起来,有人正拿着一块洁白的帕子,沾着冰凉的水滴轻敷我的额头。微转头,却见一个独眼老人坐在我身边,正焦急地唤着我,原来是张老头,他温言问道:“夫人可好些了吗?”

  四周光线很弱,全靠一个小火把亮着,眼前是一片岩壁,我靠在一块石壁之上,早已不见了碎心城的景象。我循声往细微的滴答声望去,却见高高的一处岩缝间正极缓极缓地渗出水滴来。俗话说滴水穿石,那水滴下方的一方巨石,果然是向中间凹去,中间光滑至极,像只巨碗一般盛满水滴,然后自较低的一弯弧口流进一小方深潭。

  这是在哪里?

  “方才是前辈救我出来的吗?”我启口问道,发现嗓子都哑了,嘴里一股血腥味。

  张老头轻轻点了点头,“夫人好些了吗?”

  那别人呢?脑中立刻涌现春来的惨死,不由心如刀割。

  “春来、春来。”我流着眼泪,喃声唤着春来的名字。我问道:“请问前辈……我的弟子……还有大理太子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