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心无杂念，一觉睡到天亮。她平常也不大睡懒觉，早上都起得早。
睁眼只看见地铺已经收起来了，新招的贴身侍卫并不在房间，小姑娘赶紧从床上跳下来，披上衣服朝外跑。
院子里只有一个丫鬟明月，正在扫地。
“明月！冬至姑娘呢？”
明月想了一瞬，才想起这名字指的是小姐昨天晚上带回来的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女：“不是宿在小姐房中么？”那人奇奇怪怪的，有这么多房间不睡，偏要同她家小姐挤一个房间。今天早晨并未见到人，难道不是和小姐一道在屋中睡着么？
奇怪……冬至和肖岑似乎挺熟的，莫不是找肖岑去了？可她就算武功再高，也混不进去皇宫啊。
陆昭本想等吃完早饭，去宫门口看看，没料到正在吃早饭时，人就自己回来了。
看到一言不发沉默走进来的人，小姑娘不由惊喜道：“你去哪儿啦。”
“办事。”
得到这含糊的答案，陆昭并不意外。她也只是顺口一问，没指望会得到多详尽的回答。虽然跟冬至才认识很短时间，也大致了解她说话的风格了。而且她是帮九王爷办事的，比较机密的事情，自然不会随随便便透露给旁人吧。
“若是有我帮得上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虽然对方不一定需要，她还是要表明自己很愿意帮忙的态度的。
小姑娘说完，随性地拍了拍凳子，绽放一个十足灿烂的笑容：“一起吃吧。”
冬至跑了一早上也饿了，没有推辞，依言坐下。
“咦，你怎么光喝粥呢，这粥得配着小点才行。”
“来来来，这是宝珍楼最好吃的绿豆糕，是不是闻起来特别香？”
“你尝尝这个，这是用最新鲜的野鹿肉做的，冬天吃最好了。”
“多吃点多吃点！出门可冷了，多吃点才不冷！”这话是白管家最爱叨唠的，——所以老头儿一早就被她赶外头去了。
冬至不由眯眼，看着眼前碗里高高隆起、堆积如山的食物。
对面的人不仅手上不停，一直在往她碗中夹菜，嘴巴也是一刻不停，而且不是用来吃饭，是用来滔滔不觉地说话，还是一副很善解人意的模样：“我知道你不爱说话啦，没关系，我来说就好了，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很省力气吧？”
果断摇头。
额，出师未捷。
等到了国子监，对于陆昭今天多出来的小尾巴，小伙伴们都很好奇。
陆昭介绍道：“这是我的贴身侍卫，冬至。”
院子里，围观众人的下巴掉了一地。
宋家老四惊得又重复了一遍：“贴身侍卫！”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找了个贴身侍卫？
而且，这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陈佑摆明了不信：“这绝对是你的债主吧。”从头到尾板着个脸，正眼都不看人啊，——有这么牛的贴身侍卫么？他陈大少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自己没有贴身侍卫不代表他没见过别人的贴身侍卫啊。
“反正就是这样啦。”事关机密，她也没法解释太多。
“你是因为阿澜的原因，才找了个贴身侍卫？”一直以来都是两个人，突然变成一个人进进出出的，未免不太习惯。
很快有其他小伙伴否决这猜测：“阿澜都许久不来国子监了，阿昭早该适应了。”
“那是为了防备肖沐恩？也不可能啊，肖沐恩早就不找我们麻烦了……”陈佑说着说着，不由陷入深思，专注地摸起了下巴，不说不觉得，这一说才发现，爱找麻烦的七皇子殿下，半刻不能消停的七皇子殿下，当真是有一段时间没找过麻烦了！这绝对不合常理——虽则与他们观察到的情况相悖，但难道薛澜说的才是真的，当真是肖沐恩喜欢阿昭？否则怎么解释，肖岑再也不主动为敌，却又经常会在阿昭身边出现？
之前没往这一层想，现下一想，疑点重重，相当有问题。
京师小道消息收集最广，最八卦的陈家少爷，不知不觉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说到肖沐恩，陆昭这时已经迈进了屋子，下意识抬头搜索了一圈：“他今天没来啊。”都快上课的时辰了。
冬至没跟着陆昭进去，自己在院子里四下里到处转了转，找了一处视野最好的地方站着。
屋子里传来朗朗书声，这时节已经入冬，今天虽无风，也无太阳，在院子里站一会儿就该觉得冷了。院子里的白衣少女却似乎感觉不到冷，站了许久还是直挺挺的姿态。
又过了些时，有人急匆匆跑进院子，许是跑得太急，他除了鼻尖冻得微红，双颊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看见冬至，他视若无睹，眼睛朝天，一路跑了过去。
跑到屋子门口，却又倏然停了下来，似乎在原地踌躇了一刻，一脸不情愿地退了回来。
“你是不是傻啊，这么冷的天站外头干吗？”
白衣少女鼻观鼻，眼观眼，摆明了不想理他。
“夫子那里我来说，你进去就是了！”
冬至根本不想理肖岑，却猝不及防被人拽住了胳膊，她总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这人动手，只好任他一路拽着进了屋子。
屋内的读书声戛然而止，所有的视线齐刷刷看向门口。
除了陆昭，没人知道肖岑和冬至是一早认识的。
良久的沉默后，宋家老五轻声嘀咕，说出了众人的心声：“肖沐恩真是没品，打不过阿昭，就对阿昭下面的人动手！”所以他就说嘛，阿昭带个贴身侍卫根本没用，因为她的敌人只有肖岑一伙，但任凭哪个贴身侍卫都不敢对七皇子殿下动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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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课陆昭听得格外专心，连素来最让她头疼的算术课她都从头到尾认真听了下来，期间被陈佑的小纸团砸了几次，她愣是没理会。
等到散学，她才依次打开几个纸团一看，上面分别写着：
“肖沐恩在看你。”
“肖沐恩又在看你了。”
“晚上去哪儿吃饭？”
“你为什么盯着肖沐恩看了那么久？他脸上有脏东西么？说出来一起乐乐啊。”
天，怎么有这么无聊的人，老是关注她和肖沐恩干什么啊。
再说她什么时候看肖岑了，她自己都想不起来，估计是想东西的时候无意识看过去了。
“你该去医馆看看眼睛了！”
走到她身边的少年闻言半点不恼，嬉皮笑脸道：“被我这双火眼金睛看得无所遁形了吧！”
“不知道你说什么。”某人声音再大，左右是有点心虚的，毕竟她现在和肖岑有很多小秘密，有时候想到那些难题，总归会不自觉地看向关联的人，这应该就是陈佑会捕捉到她和肖沐恩互视的原因了。然而这些原因，她目前还不能说出来。可在经常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心中，她和肖岑，哪怕冰释前嫌，也还是两条路上的人，是不可能有太多互动和默契的。
看来以后更加要注意了。
“晚上去拂月楼吧？听说新来了一批西域的歌姬呢。”
“不去，我要早些回家。”她手脚利落地收拾着东西。
“还早着呢，现下回家做什么？”冬天还不比其他时节，外面冷得要死，回家就只能闷在屋子里，她不是最怕无聊的么。
小姑娘一脸正色地回答道：“看书。”
……这理由也太烂了吧。
宋景从茅厕回来，就见屋子里只剩下宋渝和陈佑，不由问道：“阿昭呢？不是说拂月楼来了新歌姬，一起过去看看么？”
“阿昭回家看书了。”
宋景配合地哈哈大笑：“这笑话不错，挺逗！”
陈家三少斜坐在凳子上，两条修长的腿交叠，高高翘在桌上，一贯地吊儿郎当的样子。
一双桃花眼也是惯常地微微上挑，闪着狡黠的光。
“你们知道肖沐恩今天为什么要把阿昭的贴身侍卫拽进来吗？”
“不是为了向阿昭示威吗？”虽然肖沐恩迟到了，但他一定是通过其他途径早知道了那是阿昭的贴身侍卫，不然怎会下此毒手？
“肖沐恩就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他跟阿昭不对盘了这么多年，何时迁怒过旁人？”
也对哦。
宋家兄弟都不解：“那是为什么？”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理由了啊。
陈家三少，又一次发挥了过人的猜谜本领，快接近真相了：“你们想想啊，当时天气太冷，屋子里暖和啊，所以他才让阿昭的贴身侍卫进来！”
“……”鬼才信咧，肖沐恩会这么善心？
“所以呢，肖沐恩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心，怕她着凉把她拉进屋子，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
三个人同时脑洞大开，脱口而出。
“肖沐恩在院子里对阿昭的贴身侍卫一见钟情！”宋景说。
“肖沐恩发现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决定以后都要以德服人！”宋渝说。
“肖沐恩怕阿昭的贴身侍卫万一伤风了会传染给阿昭！”陈佑这样说。
……
三人说完，一齐沉默了，然后，一齐叹了口气。
——哎，这都啥跟啥啊！
另一边，说要回家看书却让小伙伴们打死都不相信的小姑娘，真的是回家看书了。
她从丞相大人的书房里摸了几本书出来，然后在自己的书房里坐了一个多时辰。
只是她拿的这几本书委实太难懂了点，感觉就是在看天书。
小姑娘看不懂啊，每一句话都晦涩难懂，犯愁，然后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发起呆来，所以看了一个多时辰书，其中有一半时间是她在盯着自己书桌对面的题字发呆。
那行字也不知道是谁写的，裱了起来挂在她书房。
因为她一年到头都进不到一次书房，所以从来没注意到过。
三思而行，再，斯可矣。
——这题字是谁写的？
这句话她听先生讲过。孔圣人认为，不可不思，也不可多思，不思则不慎，思多也会顾虑过甚，束缚手脚。凡事思虑两遍便是恰如其分了。
让她想起来，那时候她因为帮薛家五姐姐逃婚，害得薛伯母生了一场大病。她说不知道事情再倒退回去，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当时颜典跟她说，等她再长大一些，也许就知道了，可知道了，可能会更难过。
总归有些事情，任凭你反复思忖，也不会有完美的选择吧。
小姑娘想着，心里突然一动，屋中的烛火似是印证着她的心情，随风摇曳了下。
陆昭拿起桌上的烛台，站起身。
在一旁卧榻上休息的人敏锐地睁开眼看她。
陆昭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冬至别出声，随自己走。
睁眼只看见地铺已经收起来了，新招的贴身侍卫并不在房间，小姑娘赶紧从床上跳下来，披上衣服朝外跑。
院子里只有一个丫鬟明月，正在扫地。
“明月！冬至姑娘呢？”
明月想了一瞬，才想起这名字指的是小姐昨天晚上带回来的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女：“不是宿在小姐房中么？”那人奇奇怪怪的，有这么多房间不睡，偏要同她家小姐挤一个房间。今天早晨并未见到人，难道不是和小姐一道在屋中睡着么？
奇怪……冬至和肖岑似乎挺熟的，莫不是找肖岑去了？可她就算武功再高，也混不进去皇宫啊。
陆昭本想等吃完早饭，去宫门口看看，没料到正在吃早饭时，人就自己回来了。
看到一言不发沉默走进来的人，小姑娘不由惊喜道：“你去哪儿啦。”
“办事。”
得到这含糊的答案，陆昭并不意外。她也只是顺口一问，没指望会得到多详尽的回答。虽然跟冬至才认识很短时间，也大致了解她说话的风格了。而且她是帮九王爷办事的，比较机密的事情，自然不会随随便便透露给旁人吧。
“若是有我帮得上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虽然对方不一定需要，她还是要表明自己很愿意帮忙的态度的。
小姑娘说完，随性地拍了拍凳子，绽放一个十足灿烂的笑容：“一起吃吧。”
冬至跑了一早上也饿了，没有推辞，依言坐下。
“咦，你怎么光喝粥呢，这粥得配着小点才行。”
“来来来，这是宝珍楼最好吃的绿豆糕，是不是闻起来特别香？”
“你尝尝这个，这是用最新鲜的野鹿肉做的，冬天吃最好了。”
“多吃点多吃点！出门可冷了，多吃点才不冷！”这话是白管家最爱叨唠的，——所以老头儿一早就被她赶外头去了。
冬至不由眯眼，看着眼前碗里高高隆起、堆积如山的食物。
对面的人不仅手上不停，一直在往她碗中夹菜，嘴巴也是一刻不停，而且不是用来吃饭，是用来滔滔不觉地说话，还是一副很善解人意的模样：“我知道你不爱说话啦，没关系，我来说就好了，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很省力气吧？”
果断摇头。
额，出师未捷。
等到了国子监，对于陆昭今天多出来的小尾巴，小伙伴们都很好奇。
陆昭介绍道：“这是我的贴身侍卫，冬至。”
院子里，围观众人的下巴掉了一地。
宋家老四惊得又重复了一遍：“贴身侍卫！”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找了个贴身侍卫？
而且，这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陈佑摆明了不信：“这绝对是你的债主吧。”从头到尾板着个脸，正眼都不看人啊，——有这么牛的贴身侍卫么？他陈大少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自己没有贴身侍卫不代表他没见过别人的贴身侍卫啊。
“反正就是这样啦。”事关机密，她也没法解释太多。
“你是因为阿澜的原因，才找了个贴身侍卫？”一直以来都是两个人，突然变成一个人进进出出的，未免不太习惯。
很快有其他小伙伴否决这猜测：“阿澜都许久不来国子监了，阿昭早该适应了。”
“那是为了防备肖沐恩？也不可能啊，肖沐恩早就不找我们麻烦了……”陈佑说着说着，不由陷入深思，专注地摸起了下巴，不说不觉得，这一说才发现，爱找麻烦的七皇子殿下，半刻不能消停的七皇子殿下，当真是有一段时间没找过麻烦了！这绝对不合常理——虽则与他们观察到的情况相悖，但难道薛澜说的才是真的，当真是肖沐恩喜欢阿昭？否则怎么解释，肖岑再也不主动为敌，却又经常会在阿昭身边出现？
之前没往这一层想，现下一想，疑点重重，相当有问题。
京师小道消息收集最广，最八卦的陈家少爷，不知不觉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说到肖沐恩，陆昭这时已经迈进了屋子，下意识抬头搜索了一圈：“他今天没来啊。”都快上课的时辰了。
冬至没跟着陆昭进去，自己在院子里四下里到处转了转，找了一处视野最好的地方站着。
屋子里传来朗朗书声，这时节已经入冬，今天虽无风，也无太阳，在院子里站一会儿就该觉得冷了。院子里的白衣少女却似乎感觉不到冷，站了许久还是直挺挺的姿态。
又过了些时，有人急匆匆跑进院子，许是跑得太急，他除了鼻尖冻得微红，双颊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看见冬至，他视若无睹，眼睛朝天，一路跑了过去。
跑到屋子门口，却又倏然停了下来，似乎在原地踌躇了一刻，一脸不情愿地退了回来。
“你是不是傻啊，这么冷的天站外头干吗？”
白衣少女鼻观鼻，眼观眼，摆明了不想理他。
“夫子那里我来说，你进去就是了！”
冬至根本不想理肖岑，却猝不及防被人拽住了胳膊，她总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这人动手，只好任他一路拽着进了屋子。
屋内的读书声戛然而止，所有的视线齐刷刷看向门口。
除了陆昭，没人知道肖岑和冬至是一早认识的。
良久的沉默后，宋家老五轻声嘀咕，说出了众人的心声：“肖沐恩真是没品，打不过阿昭，就对阿昭下面的人动手！”所以他就说嘛，阿昭带个贴身侍卫根本没用，因为她的敌人只有肖岑一伙，但任凭哪个贴身侍卫都不敢对七皇子殿下动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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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课陆昭听得格外专心，连素来最让她头疼的算术课她都从头到尾认真听了下来，期间被陈佑的小纸团砸了几次，她愣是没理会。
等到散学，她才依次打开几个纸团一看，上面分别写着：
“肖沐恩在看你。”
“肖沐恩又在看你了。”
“晚上去哪儿吃饭？”
“你为什么盯着肖沐恩看了那么久？他脸上有脏东西么？说出来一起乐乐啊。”
天，怎么有这么无聊的人，老是关注她和肖沐恩干什么啊。
再说她什么时候看肖岑了，她自己都想不起来，估计是想东西的时候无意识看过去了。
“你该去医馆看看眼睛了！”
走到她身边的少年闻言半点不恼，嬉皮笑脸道：“被我这双火眼金睛看得无所遁形了吧！”
“不知道你说什么。”某人声音再大，左右是有点心虚的，毕竟她现在和肖岑有很多小秘密，有时候想到那些难题，总归会不自觉地看向关联的人，这应该就是陈佑会捕捉到她和肖沐恩互视的原因了。然而这些原因，她目前还不能说出来。可在经常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心中，她和肖岑，哪怕冰释前嫌，也还是两条路上的人，是不可能有太多互动和默契的。
看来以后更加要注意了。
“晚上去拂月楼吧？听说新来了一批西域的歌姬呢。”
“不去，我要早些回家。”她手脚利落地收拾着东西。
“还早着呢，现下回家做什么？”冬天还不比其他时节，外面冷得要死，回家就只能闷在屋子里，她不是最怕无聊的么。
小姑娘一脸正色地回答道：“看书。”
……这理由也太烂了吧。
宋景从茅厕回来，就见屋子里只剩下宋渝和陈佑，不由问道：“阿昭呢？不是说拂月楼来了新歌姬，一起过去看看么？”
“阿昭回家看书了。”
宋景配合地哈哈大笑：“这笑话不错，挺逗！”
陈家三少斜坐在凳子上，两条修长的腿交叠，高高翘在桌上，一贯地吊儿郎当的样子。
一双桃花眼也是惯常地微微上挑，闪着狡黠的光。
“你们知道肖沐恩今天为什么要把阿昭的贴身侍卫拽进来吗？”
“不是为了向阿昭示威吗？”虽然肖沐恩迟到了，但他一定是通过其他途径早知道了那是阿昭的贴身侍卫，不然怎会下此毒手？
“肖沐恩就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他跟阿昭不对盘了这么多年，何时迁怒过旁人？”
也对哦。
宋家兄弟都不解：“那是为什么？”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理由了啊。
陈家三少，又一次发挥了过人的猜谜本领，快接近真相了：“你们想想啊，当时天气太冷，屋子里暖和啊，所以他才让阿昭的贴身侍卫进来！”
“……”鬼才信咧，肖沐恩会这么善心？
“所以呢，肖沐恩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心，怕她着凉把她拉进屋子，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
三个人同时脑洞大开，脱口而出。
“肖沐恩在院子里对阿昭的贴身侍卫一见钟情！”宋景说。
“肖沐恩发现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决定以后都要以德服人！”宋渝说。
“肖沐恩怕阿昭的贴身侍卫万一伤风了会传染给阿昭！”陈佑这样说。
……
三人说完，一齐沉默了，然后，一齐叹了口气。
——哎，这都啥跟啥啊！
另一边，说要回家看书却让小伙伴们打死都不相信的小姑娘，真的是回家看书了。
她从丞相大人的书房里摸了几本书出来，然后在自己的书房里坐了一个多时辰。
只是她拿的这几本书委实太难懂了点，感觉就是在看天书。
小姑娘看不懂啊，每一句话都晦涩难懂，犯愁，然后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发起呆来，所以看了一个多时辰书，其中有一半时间是她在盯着自己书桌对面的题字发呆。
那行字也不知道是谁写的，裱了起来挂在她书房。
因为她一年到头都进不到一次书房，所以从来没注意到过。
三思而行，再，斯可矣。
——这题字是谁写的？
这句话她听先生讲过。孔圣人认为，不可不思，也不可多思，不思则不慎，思多也会顾虑过甚，束缚手脚。凡事思虑两遍便是恰如其分了。
让她想起来，那时候她因为帮薛家五姐姐逃婚，害得薛伯母生了一场大病。她说不知道事情再倒退回去，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当时颜典跟她说，等她再长大一些，也许就知道了，可知道了，可能会更难过。
总归有些事情，任凭你反复思忖，也不会有完美的选择吧。
小姑娘想着，心里突然一动，屋中的烛火似是印证着她的心情，随风摇曳了下。
陆昭拿起桌上的烛台，站起身。
在一旁卧榻上休息的人敏锐地睁开眼看她。
陆昭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冬至别出声，随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