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绝艳 对立立场

小说:天下绝艳 作者:月黑风高 更新时间:2024-08-21 21:00:54 源网站:乐文小说网
  “暗桩被官兵搜索到,那三皇女安全吗?”长河听宁封将之前的情况交代完,开口问道。

  “当时官兵从前门到,孤烟大人留下来应对,已立马让人带三皇女从后门离开,现下尚未联系上,但没有被捕的消息流出来,应是安全的。”

  她就说过,留凤儊多一天,多十分凶险。风邪真狠了心要找人,依今时今日的势力,拆了凤鸣城都有可能,“我们京师探子不少,凤鸣城也一样不干净。风邪会不会想趁此来个清扫,难说。”别到临头人没帮到,把自己的势力全搭进去。

  “吩咐大家近日都小心些,三皇女那头先不要联系。”

  “是。”

  长河端了药碗进来,这令人作呕的药味,闻了几日都快受不了。

  “给。”她一脸嫌恶的样子,云曼忙从她手中接过。

  “她怎么样?”

  “面色红润不少,早前还瞧见她手指动了一下。”都是好兆头,“应该快醒了。”他半扶着人,将药喂进去,现下也能自主吞咽了,喂药不需借助秸秆。

  “派去抓药的人,除了孤烟的药,还多抓了几贴。”

  不明白她想说什么,他习惯性地看人,耐心倾听。

  长河道:“我虽比不上风邪,对蛊物之类也有心得,你先试试吧,不行再换。”杀死一般的蛊虫对她来说没难度,但像风邪这般拿活人当盅养千冢虫的情况从未遇过,有无效果只能实践才知。

  “药我煎好了,摆在炭炉旁的石桌。”她从开始说前一番话就垂着眼,好像完全不想听对面神色怔忡的男人发表任何意见,“你出去吧,我守着就好。”

  孤烟这一觉睡了四天,醒来时一眼看见床畔坐着的俏姑娘。

  她手中拿了本书,视线却不在书上。

  “在想什么?”

  很低柔的声,长河回神,对上一双幽黑的眸,不由展颜而笑。

  “睡得舒服吗?”

  “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什么?”

  “师父,寒师兄,大漠,落日,你……还梦到了我爹跟我娘。”

  “好多人,一定很热闹,难怪你舍不得醒。”

  孤烟歉疚道:“抱歉,害你担心了。”

  长河挑眉:“下次我与大漠争执,知道该帮谁了?”

  病人笑了笑,想起来昏迷前的重要事情:“三皇女怎么样?”

  “应该逃掉了,还未联系得上。”

  “没事就好。”她原先不想折回客栈的,“我怕你等不到人,会去暗桩,万一风邪守株待兔就糟了。”

  “这次当真死里逃生,幸亏那人是云曼的哥哥。”云曼说他哥哥是万中选一的人才,倒没夸大,那样好的身手,放到人才济济的中原武林也毫不逊色。

  孤烟虽不知道云曼姓名,听到这里也猜得出,是那夜抱着长河的美貌男子:“他是蛊族的人?”

  “是风邪的人。”

  孤烟闻言并不怀疑,她心胸开阔,看人看事都不带成见:“他救了我们,恐怕很难对风邪交代了。”

  长河漫不经心道:“是啊,就算他不用交代,他大哥也不好交代。不过也不是没办法,将功补过就成了。”

  长河与大漠说话常像在打哑谜,普通的一句话听来似有玄机,孤烟虽不明白,与她们待久了总有直觉:“将功补过?”

  长河却转了话题:“此次我回京,寒师兄正伤脑筋呢。”

  “怎么了?”

  “明月山庄的老庄主来提亲,现下师父云游四海找不到人,老庄主又曾对师父有过救命之恩,你说,寒师兄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

  老庄主膝下只有二子一女,一女年岁尚小,二儿子两年前已娶亲,只有大儿子,现下的明月山庄庄主,而立之年迟迟未成亲。

  “是为秋陵兄提亲的?”孤烟面现惊色,“又是我?”她自问与钟秋陵全无暧昧,也不想这般揣测,但来六扇门提亲的,十个有十个对象是她。

  “你的秋陵兄说,孤烟姑娘舍命相救,非常感动。”就差没直接说“无以为报,但求以身相许”了。

  “我一早说过,保护秋陵兄安全,查出真凶,乃职责所在。”

  长河脱了靴子爬上床,与她躺在一头:“钟秋陵这人不错,接手短短三年,明月山庄在江湖上地位提升飞快。虽鲜少有人见他出手,但传闻清扬剑威力惊人,你若嫁了他,日后也好切磋。寒师兄打探过,全是说他好话的,唯一不好的流言是,这人清心寡欲,半个侍妾都未纳过,也没人见他去过烟花之地,该不会不能人道吧?”

  孤烟笑道:“这可说的扯了,各人追求不同,秋陵兄一心扑在剑道上,无心风月之事。”

  “看你也挺欣赏他的,不如考虑下?”

  见孤烟毫不迟疑摇头,长河问道:“为了卫家小子?”

  “不是。”少年相知相识,说情爱不若说友谊。

  孤烟道:“若是女人总归要嫁人生子,不能做心中想做之事,不如当一辈子男人。”除暴安良不光是师父的意愿,也是她的,“师父费尽心力教我们四人,不能叫他一番苦心付诸流水。”

  长河所想与她是相同的,忍不住感叹:“还是大漠聪明,一早给自己预定个墨轩。”两人方向步伐一致,不需要互相迁就。

  孤烟看她:“你也不错啊,有人为了你,连自己的立场都放弃。”

  立场,听上去很没有意义的东西,也许代表了一个人生存的全部意义。

  余连山是她的生父,放弃了□□捕快的立场,她就成了辽国人,没了师父师姐,前半生都变成个大笑话。

  “立场哪儿那么容易放弃,轻易能放弃,岂不是无情无义之人。”立场包含着一个人的身份、责任、情感,尤其走至相反的立场,代表着与原先亲近之人反目成仇。

  “你还在怀疑云曼?”

  “我不是怀疑他。”只是,他既然对她有情,就不可能对自己的哥哥无情,“完不成任务,风邪不会善罢甘休的。”

  孤烟警觉地坐直:“长河,他好歹救过我们一命——”

  “我是恩将仇报的人吗?”

  这倒是,她是有仇必报、有恩必偿的个性。

  “你打算怎么做?”

  长河躺在床上半天,都有点犯困了,隐忍下个呵欠:“什么都不做。”替他清了体内蛊虫,算是报答救命之恩。至于熬的药他喝不喝,喝了之后,还要不要回风邪身边送死,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还留他吗?”先前她与自己约定,要回客栈制住云曼,才好甩了人走。

  长河闭着眼,平淡的声难辨真假,“留着当肉盾,遇到追兵好挡一挡。”

  有人进门,看见长河和衣躺在床上,脸刷一下红了。

  “抱歉,属下不知道大人……”大白天也上床睡觉啊。

  长河一看他脸红就暴躁:“行了行了,说正题!”

  “刚收到阿凌的密信。”

  把字条递过,宁封人立在一旁,眼睛死盯着地面。

  长河打开,先是皱眉,死光光的字真是一如既往地丑,待一目十行看完,她面色陡然变了。

  孤烟见势不对,从她手中接过字条,长河一把掀被下床,撰住宁封双肩吼道:“云曼人呢!”

  宁封本是低着头,非礼勿视,忽然入眼一双白嫩脚丫……

  “我,我我……”鼻血流下来了……

  巫族。

  阿依眼红红坐在床畔,床上躺着的少年还处于昏睡中,贴着额际的几缕黑发被汗水浸湿,更衬得他面容苍白骇人。

  凌思广拍拍阿依肩膀:“别担心了,长老都说了,他是尚未能驾驭神仗,精神又损耗太多,休息几天就无事了。”

  “这都三天了,人还未醒……”让她怎能不担心。

  “颜桑跟你说什么?”继任大典之后,就将自己与神仗关在密室整整十天,一出来就指明要找凌思广说话,说完人就不行了。

  某人怔了一下,装傻:“没,没什么啊,就随便聊了几句,关心我在巫族是不是住得惯……”他还待瞎扯几句,眼见那姑娘倏然落泪,顿时惊了一跳,“阿依,你你你别哭啊……”

  阿依边哭边道:“我好讨厌长河,最讨厌长河了,你让她以后都别来巫族了。”

  啊?这剧情好跳跃。

  凌思广眨了下眼,决定还是先安慰人:“就是就是,我也可讨厌长河了,表面笑眯眯,其实一肚子坏水!阴险!卑鄙!龌龊!下——”

  “你干嘛骂人?不许你骂她!”

  呃……“那我不骂,你别哭了嘛。”

  阿依哭得双眼通红,像小兔子:“我,我心中难受……长河对颜桑一点都不好……”

  这又关长河大人的事了?凌思广神经大条,完全不理解,不过女人最大,哭泣的女人最最大,“就是,一点都不好,可恶啊。”